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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兮文学 > 在纯爱文里女扮男扮女 > 第65章 第65章
 
景桓!秦飞飞想起来, 五皇子景桓之前时不时会在她开的食肆单独要间雅室,点上几道素菜,话不多, 偶尔会当着她的面夸赞两句。

睡过就跑?什么意思?

“飞飞,这位是?”

秦飞飞回头,母亲的目光正疑惑地在她和景桓之间游移。

“妈,他是……”下意识的“妈”一出口,秦飞飞总感觉哪里不对,说不上来。

“在下景桓。”原本迫近的气息迅速撤去,景桓已经直起身子认真回答。

“是飞飞的朋友吧?”秦母笑得温和,又面向女儿,“朋友来了就好好招待,这里有我看着。”

秦飞飞想让母亲歇着, 毕竟才刚生过一场大病,刚好没多会儿, 居然就想着出来张罗。

秦母却朝她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暗示照她的意思办。

明白了,一切听秦女士指挥。

雅室已满, 为方便说话,秦飞飞与景桓两人双双离开食肆外出散步。

刚跨出门槛,秦飞飞抬头望上一眼。

乌木牌匾上,鎏金的“鹊归”二字醒目,一双饱满的羽翼在牌匾两角展开,仿佛随时会振翅飞走。

秦飞飞将目光收回, 日光正好,照在宽阔的道路与两旁房舍上,有些晃眼。

一瞬间, 她看到青石砖路变作水泥街道,马车被四轮小汽车取代,衣香鬓影如风化沙。

她摇摇头,想将奇怪的幻觉甩出脑海。一旁的景桓瞧过来,“不舒服?”

“没有。”

黑色劲装的陌生人不远不近跟着,奇怪,明明有鼻子有眼,秦飞飞却总记不住对方的模样。

“他是谁?”

“我的贴身护卫。”

秦飞飞眨眨眼,“贴身护卫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跟着吗?”

景桓忽然凑近,与她目光直视,“你与我在假山后欢好的时候,没有跟着。”

秦飞飞脸上一热,脑海里当真浮现出某个宅邸的假山后,两人拥在一处,颤抖着互相索取。

随着画面出现,她这才确定景桓口中的“睡过”,真的就是她刻意回避去联想的那种。

该死!她竟然和景桓有了那种关系!

“抱歉,我不太记得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秦飞飞低下头,一双手的手指在身前互掐。

“与你无关,有人给我下了药。”景桓敛目,“只是你也无须跑得那么急,可以听我解释。”

她毫不犹豫的逃跑,令他心寒。

秦飞飞其实不太记得她为什么要跑,也不太在意背后的原因。为什么会这样呢?好像许多事情都记不大清。

她环顾四周,避而不谈,“你有没有种……奇怪的感觉?”

总觉得四周的一切都很陌生,除了母亲和景桓,其余好似皆藏在雾里,面目模糊。

景桓抿唇,没有回答是或否。

“私宴的事有什么要求?”秦飞飞再次转移话题。

景桓蹙眉,“找你不是为了私宴的事。”

嗯?那是为了什么?

“我被封齐王”,景桓侧眸,“秦掌柜是否愿意成为齐王妃?”

秦飞飞脚下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什么情况?好好的话题怎么从私宴拐到亲事上?景桓这是想的哪出?竟上升到人生大事这么严重的程度?

“要是因为假山后的事,大,大可不必!”既然都过去了,就不要放在心上。人活一世,谁还不遇上点意想不到的事?该翻篇就翻篇,该忘就忘。对她,对他,都一样。

“不是那个原因。”景桓站定,转身面向她。

周围人流如织,皆成幻影,耳中仿佛只听得到对方的声音。

“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

秦飞飞刚才的问题问得莫名其妙,他却感同身受。说不上来的怪异感觉持续萦绕心头,又因为脑海里的画面而欣喜到刻意不去思考原因。

画面里的女子一颦一笑让他感到无比熟悉,较天与地,草木与生灵都要清晰。他像一艘漂泊许久的船,终于有了渴望停靠的渡口;像一座孤岛,因为女子的降临而第一次与世间有了联系。

这种感觉来得莫名其妙,却也入骨蚀髓。

他想与画面里女子厮守一生。

羞臊从头皮窜至脚底心,秦飞飞觉得这会儿能用脚指头将鞋底抠穿。

景桓说什么啊?假山后的事他想了很久?这种事放在心里就好了,说出来做什么?她没法接啊……

光凝风止,两具身影低头不说一句,在人潮里与时间一寸寸捱着。

“秦掌柜,正想去找你,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

秦飞飞扭头,只见一发色在日光下显出红色光泽,面庞异常俊朗明熠,桃花眼弯起来像……狐狸的男子,正笑眯眯看着她。

司空潇!迎上那爽朗的笑容,秦飞飞像是找到救星,赶紧面向景桓,“我现在只想经营好食肆,暂时没有别的想法。私宴有什么要求,您回头让人传达一声就好,我还有点事,改天聊!”说到这,她逃也似的转向司空潇,背对着景桓挤眉弄眼用嘴型示意,“走走走!”

司空潇与景桓视线相触,无视对方警告意味甚浓的眼神,桃花眼笑得灿烂,略微行礼,转身跟随秦飞飞离开。

拐过两个街道,确定人没跟过来,秦飞飞才终于放松下来。

司空潇失笑,“怎么?跟见鬼一样。”

秦飞飞心道比见鬼还可怕,有人问她愿不愿意嫁入皇家,当什么劳什子王妃。

“极少见秦掌柜如此狼狈,看来我这日子挑得不好。”

秦飞飞平复气息,“挑日子做什么?”

见她接过话茬,司空潇眉眼带笑,“我即将启程回归故乡,秦掌柜是否愿意随我去看看塞外风光?”

经他这么一说,秦飞飞才想起来,一头蓬松红发的司空潇,好像是塞外司空家族族长之子。

“我这还有食肆要照看呢。”声音渐微。她不是不想到处走走,可想做好一件事,就跟养好一株花一样,得花心思,耗时间,需要有所取舍。

比起游历塞外风光,她更愿意看到食客吃了鹊归的东西嗷嗷叫的模样。

“你带的那些徒弟已经能独当一面,食肆也可以托给信得过的人帮忙看顾。”司空潇顿了顿,双臂扣上秦飞飞的肩膀,“秦掌柜,这次我不仅想带你看看塞外风光,还想带你见见我的父母。”

“秦掌柜愿不愿意”,双掌自她的肩膀滑向手心,“做我的夫人?”

秦飞飞的心脏瞬时停跳,反应过来司空潇话里的意思后,一双手下意识就要抽回来。

温软的小手逃得那样理所当然,司空潇十指不舍地追上前握住。无论如何也不想放开。

被握住的手掌微微颤抖,秦飞飞忍下退缩之意,麻木地任司空潇的指尖在她手心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挠。

她小声嘟囔,“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想法的啊?”

不知道为什么,司空潇会这样说,她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并不觉得突兀,好似早有预感。

“不知道,可能从第一眼起吧。”司空潇好笑地捏捏她的指尖,“所以秦掌柜到底答不答应?”

“远嫁,不行的……”她从没想过为了嫁人关停食肆。而且母亲身体不好,塞外医术不及麓城,她必须留下。

司空潇一怔,很快眼底浮上溺人的星光,握着秦飞飞的双手提至两人眼前,俯首吻上。

柔软的双唇贴上指尖、手背,温柔而虔诚。

待抬起头来,司空潇目光专注,轻声低笑,“不远嫁,无论你想去哪儿,我都陪在你的身边。”

心跳倏然加快,更甚于刚才双手被吻上。秦飞飞声音低下来,“你家族那边怎么办?”之前听司空潇提起过,他是司空家唯一的继任者,上面只一个早已嫁人的姐姐。

“我会处理好。”

司空潇拿出这样的诚意,秦飞飞不好再找托辞。

斟酌再三,她垂着被睫毛遮住大半的杏眸,声音轻而又轻,“还没有,做好嫁人的准备。”

司空潇觉得他好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回答,明明只问过她一人,又哪里来的似曾相似?

“我等你做好准备为止。”

无论多久他都愿意等下去。不要拒绝,让他伴在身旁。天再高、海再阔,世间繁花开遍,他愿一世眼中只她一人。

秦飞飞浑浑噩噩回到食肆,母亲正在给客人结账。瞧见她回来,眼睛虽盯着柜台上的碎银子,下巴却扭向她,“回来啦,都谈了什么?”

“没谈什么。”

秦母抬起头,鼻哼一声,“平时说话的精气神都哪里去了?跟蚊子一样。还说没谈什么?这都看不出来,真当我这妈是白当的?”

“妈,你先结账吧……”人多着呢,不方便说话。

“行吧,女大不中留,跟青年男子有悄悄话了。”秦母虽语气带着醋味,眉眼却藏着笑。

秦飞飞忽然有些气她当着买单客人的面说“女大不中留”。她“中留”得很,可以在母亲身边留成老姑娘!

“真想知道啊?”

“想啊,天底下哪有母亲不想知道女儿事的?”秦母埋头找上些散银,客人接过银子转身离开。

“谈了亲事,妈,等你忙完,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秦母蓦地抬头望向她,眼神中带着几许茫然。

白皙到隐约可见血管的手背伸向柜台,在半空顿住。

秦飞飞顺着那只好看的手抬头,眼前人长眸低垂,容颜似染了冰雪般剔透隽雅。孟观许!

孟观许出生于书香门第,父亲官居丞相。年纪轻轻硕学通儒,以状元之才担任翰林院修撰,前途不可限量。麓城未出嫁的权贵女子不一定都想成为皇亲国戚,但或许尽皆幻想过嫁入孟家。

食肆的茶叶由秦飞飞走访多地后特意挑选,不售卖,专供食客用膳时饮用。

孟观许显然被茶吸引,时不时会光顾食肆,点上清淡小菜,要上一壶好茶,一喝就是一两个时辰。且他不光只喝食肆的茶,偶尔也会带上孟家收集的上好茶叶,邀秦飞飞品评。

虽然孟观许话极少,秦飞飞却忍不住同他说上不少欢喜与苦恼。毫无根基的女子在麓城开食肆,没少被官家或地痞为难,好在有孟观许帮忙周旋。

“观许,你等等。”秦飞飞自身后展架取下一个油纸包裹,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摞蛋黄酥。

层叠薄柔的酥皮裹住香甜软糯的馅料,豆沙绵密,鸭蛋黄咸甜,入口即化,好吃不腻。

她特意做了这茶点送给孟观许,让他也带回家给父母尝尝。

孟观许眸色浅淡,望着人的时候便也显出几分清冷。他将垂握手心的银子放在柜台上,道一声“多谢”,拎着扎在油纸包上的麻绳转身离开。

秦母瞧了会儿孟观许的背影,忽然反应过来,“诶?没找银子!”

秦飞飞鲜少见到孟观许这般,已经算得上患得患失。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回头她若士动问,会不会太冒失?

“没事,等下次过来再找给他。”

秦母也懒得再去想银子的事,将柜台交给账房先生,拉着人就往食肆后院迈开步子。

“妈,你慢点!”病才好的人,风风火火做什么。

“慢不了,再慢,你都要嫁人了!”秦母将她拉到闺房的桌椅前,倒上一口凉掉的茶水仰头喝下。

“凉!我去倒点热水!”秦飞飞说着就要起身,被秦母拉着坐下。

“说吧,我生病这段时间,你跟那个叫景桓的,做了什么?怎么这么快就谈婚论嫁?”

秦飞飞忙摇头,想了想又点头。她确实想同母亲讨论下婚事,但对象不止景桓,还有司空潇。

记忆像是蒙了层层蛛丝,看不清楚,辨不分明。她将景桓和司空潇的情况分别说给母亲听,好让母亲安心。

不是胡搞瞎搞认识的什么风流浪子,全都正儿八经家世清白。

“两个人都向你表明心迹啊?景桓竟然还是皇子?”秦母眼尾快要飞上天。

“秦女士,请留意你的表情管理。”

秦飞飞这会儿烦着呢,前一刻还觉得谈婚论嫁遥远,这一刻已经跟母亲在讨论终身大事。

“那你更中意哪一个?”秦母将茶杯往她面前推过去一些。

秦飞飞盯着杯中茶水晃漾出的波纹,就如她此刻的心情。明明整个身体与想法囿于杯中,却因为感情而心生动摇,“还没考虑这件事,正在想着要不要两个都回绝。”

秦母再度仰头,一杯冷茶被她喝出烈酒的气势。“飞飞,妈妈生重病的时候,你一个人既要照顾我,又要独自支撑食肆,是不是很煎熬?妈对不起你。”

秦飞飞忙扭身握住她的手,“妈,说这些做什么?都过去了,以后会好起来的。”

秦母拍拍她的手背,语气染上欣慰,“为人父母,总希望孩子既能坚强,又能少受点苦。你很坚强,只是妈妈终有一天会走在前面,到时候谁与你共同扶持?”

“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秦飞飞闷闷的,她知道母亲在担心什么。担心一旦撒手人寰,她会无依无靠。

可是母亲重病后,她将一切都处理得很好,不一定要共同扶持,独身的日子也很美好。有美食,她一点都不孤独。

“那感情呢?你若真的对那两人一点心都没动,这会儿早就一口回绝,根本不会回来问我。”

秦飞飞像是被兜头浇了盆凉水,脑子里某块区域乍然清醒。是吗?难道她也有动心?

“妈妈知道你一个人也可以过得很好,却不希望你因为父亲抛妻弃子,就对感情失望。人终有一死,难道就不活了?感情终会消亡,难道就不去品尝了?”

秦母伸出手掌,托托秦飞飞的脸蛋,“我的女儿,会遇到很好很好的男人;就算那人不好,也有本事让对方变好;就算那人无可救药,也有勇气斩断情丝重新再来。因为她自给自足,洒脱随性,是妈妈的骄傲!”

酸涩自心头漫上眼睛,秦飞飞猛地扑进母亲怀里,内心从未如此刻这般安定。

她像是风雪归人,终于敲开家门,身心熨帖。

“妈,我好想你……”秦飞飞哼哼唧唧裹着鼻音,在温暖的怀抱里不肯挪动分毫。

“这么大了还撒娇,妈妈好好的就在眼前,还想啊?”

“嗯,我之前以为,你的病好不了……了……”

秦飞飞声音渐轻,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拨开浓雾。眼前的桌,桌上的茶具开始摇摆不定。她一会儿听到母亲说“没事的,很快会好起来。”一会儿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飞飞,你妈让我瞒着你……”

深陷的眼眶,枯瘦的身体,永远停止的呼吸。火化、黑白遗像、空无一人的房间……

“妈!!!”撕心裂肺的声音破喉而出,秦飞飞猛地睁开眼睛,直立起上半身。

绒毯自身前落下,记忆如潮水涌入。开心的、不愉快的、整个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尽数回归。

已经很久没有因为母亲去世而落泪的秦飞飞,这会儿哭得像个找不见家的孩子。

红色身影自一旁屈膝将她拥入怀中,“没事了,有我在。”

怀抱异常温暖,秦飞飞怔楞数息,耷拉着嘴角扭头埋进司空潇的心口,让眼泪流在她自己与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

司空潇歪头蹭蹭她的脑袋,心中软成一汪清泉。小飞飞虽然父母双亡,不过有他在,他会是她的家人,她的依靠,她午夜梦回醒来后可以寻见的怀抱。

方才小飞飞该是和他一样陷入了幻境,见到了去世的母亲。

幻境依心之向往而设,于他,幻境里父母双全,姐姐平安出嫁,所思所想是与食肆里那明艳的女子双宿双栖。别的遗憾已成过去,只她,为余生所求。

没能见到洞房花烛,可惜了。

景桓狭长的丹凤眸垂下,幻境里,他认识秦飞飞于肉_体纠葛之前,没有离奇不可控的身体,没有难解的身份之谜。他的爱慕水到渠成,不会带来危险,她亦没有明确拒绝。

他抬起手臂,望着腕间凸起的血管,若予这具身体黑色的灵力,会吞噬一切美好,包括她。

清醒之后拥她入怀的,依然不能是他。

孟观许朝司空潇递过去一个储物囊,“你找的陆海幻花,开在崖洞缝隙,致幻。”

青灯伴古籍,寻香觅佳人。无论幻境里,还是此时此地,他的心悦是掩藏在茗香里,起初并不浓烈,待发觉时已透彻心扉的期许。

当幻境里的秦飞飞谈及与别人的“亲事”,表面平静实则暗涌不息的心才知懊悔。他原来也私心地想要于寂冷山巅催生繁花的笑容,为他停留。

迟了吗?浅淡的眸子掠过埋首在司空潇怀里的人,迅速敛下。

秦飞飞松开司空潇,眼睛红得像兔子,“这花,是不是会让人看到最想见的人?”

司空潇微笑擦掉她脸颊的泪痕,“是。”近在咫尺,他最想见的不是姐姐,不是钰儿,是她。

秦飞飞心下大惊,所以她不仅见到母亲,还见到景桓、司空潇、甚至孟观许!难道她本质上,是颗花心大萝卜?!

作者有话要说:  陆海幻花:想不到吧?异变的我糅合四人渴望,相互制衡,造出同一个幻境,棒棒的!可惜秦掌柜割裂感太重,导致我还没凋谢,就已被人连根拔起。

秦飞飞:我不愧是负心老爹的孩子,太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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