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聆歌假意昏昏欲睡的样子，浑身无力地靠在马车壁上，竖起耳朵听两人的谈话，但也只隐隐约约听得两人提到什么“晋王”、“青花”之类，似乎只是在说杀人夺宝的命案。
过了好一阵，夏云峰终于面无表情地上了马车来。颜聆歌虚了眼睛，隐隐看见风撩起马车窗布帘，太阳朝华照进来，将他的脸染成一片红光。
颜聆歌不想与他过多纠缠，只是一味地假装闭目昏睡，再过得片刻，就听见“轰隆隆——”的车轮声响起，马车内也随之颠簸起来。
颜聆歌知道夏云峰定会暗暗观察她，一时间只觉芒刺在背，浑身不舒畅，却也只能佯作不知。
“哈摩离，你有话要对我说？”陡然间，只听夏云峰的声音在车厢内如炸雷响起。
半晌，未听到哈摩离的回答，夏云峰厉声道：“我卓月国男儿，最是爽利，有话便说。”
那哈摩离直是思索了许久，才用卓月话说道：“将军方才在东方祈面前太过……锋芒外露了一些。”
夏云峰不觉这有何不对，“怎么，不行？本将军在他面前，莫非要卑躬屈膝？”
“只怕明太尉日后会对将军有所防范。”哈摩离忧心忡忡。
“只怕他从来就没有不防范本将军罢？”夏云峰好笑地哼了哼，“哈摩离，你跟随本将军多年，却还是这么一根肠子通到底，丝毫没有长进。”
哈摩离只是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颜聆歌却心道：“若是哈摩离足够聪明，却也未必能在你身边待那么久吧。”
夏云峰似漫不经心地说：“如今两国战事已停数月，皇帝不再仰仗晋王薛颢，明之鹤在天都定是风光无比，自然也不把本将军再放在眼里。”
“此话怎讲？”一脸茫然的哈摩离挠挠头，却也不愿意动脑筋去想，因为夏云峰总是会告诉他的。多年来，不管是沙场征战，还是卓月庙堂起伏，固然知道他的智慧帮不了自己，夏云峰却还是习惯在其面前侃侃而谈，筹划谋略。两人的关系，名为主仆，实则如骨肉兄弟一般。夏云峰曾当旗下数十将军言道：“吾宁失臂膀，也要留哈摩离。”可见他对其的倚重。
夏云峰沉声道：“命案中明明尚有一活口，东方祈却蓄意隐瞒，非但压下了一百四十九具尸首送回天都的时间，还另找了一尸首充数，设下守株待兔之计，想引凶手前来查探。但没想到，引来的却是个女人，那女人三言两语，竟让东方祈乖乖地放走了她。”
哈摩离不解地问道：“那女人是谁？竟叫东方祈也如此忌惮？”
“便是今日我们在山上看见的那一男一女中的女人，她是多日前便到了梵州城，与咱们可是住同一个客栈呢。东方祈可并非忌惮她，只是旧识，未免会手下留情罢了。”夏云峰淡淡哼道：“若非狄先生事先提醒，本将军早在梵州县衙安排下眼线，只怕也被东方祈瞒了过去。好个东方祈，销毁一切证据，连那片青草地也烧掉，真是心思细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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