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么？”
古凰儿指尖在抖，五指成拳，她竭力控制几乎要变形的声调。
来之前，她有恃无恐，可见识了李祈骏的领域，体会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无力感，此刻的她，在心理上已然处于下风。
“你不问我给他准备了什么吗？”
李祈骏哈哈大笑，面容张扬，一步步逼近古凰儿，每个字都透着阴冷，“今夜的东宫，会是他的坟墓。”
到两个人最近那一刻，李祈骏陡然弯腰，在古凰儿耳边：
“砰！”
古凰儿陡然一惊。
电光火石之间，已然明白李祈骏准备了什么。
云泾山火烧虫子，城东民居火烧虫子，叠香楼那一个个中毒现出原型的虫子全部丢入火盆，他的爱姬被大火油锅烹饪……
等待夏昭的，是火，是爆炸。
他要为他的子民报仇！
电光火石之间，古凰儿冷静下来。
即便她想用最快速度冲到东宫，提醒夏昭和古锐那座宫中填满爆炸之物，可她不能走，她这趟的任务是拖住李祈骏，拖住东宫大部分兵力。
一旦她跑了，李祈骏和东宫侍卫必定跟她同步抵达东宫，届时，夏昭和古锐不光要面临埋在东宫内的危机，还有这些不知深浅的妖人。
此刻，无论危机与否，她都必须相信夏昭和古锐，必须继续在这里呆着，直到她和夏昭商议的时间到。
“东宫乃皇宫一角，一旦燃起来，必定波及颇大，殿下这是连皇宫也不放过吗？”古凰儿转了个角度，望向皇宫方向。
“皇宫？皇宫与我何干？”李祈骏笑，仿佛听到好笑的事。
他与古凰儿同望着那个方向，言语中全是不屑，“一群蝼蚁而已，对了，你奶奶和二婶还在里面，被我关起来了，也怪他们，居然妄想说服老东西对付我！”
老东西？
古凰儿皱眉，好歹父子一场，好歹养他长大。
“皇上被你控制了？”
“那个老东西！”李祈骏厌恶情绪更浓，“这么多年搞那么多幺蛾子，若不是他命大，结界又迟迟不开，否则早被我弄死了。”
说到结界，“话说，你挺能耐嘛！那么快就把结界封了，否则，我蛇虫大军挥师北上，这座京城一夜之间都能踏平。”
“踏平之后呢？”古凰儿问，“还有当日云泾山大火，我古家死去的兄弟，都是你干的？”
“踏平之后，哈哈哈。”李祈骏袖袍一挥，“踏平之后，这朱傲国的江山可就是我蛇虫的天下！”
“至于云泾山大火，没错，是我放的！你要不重伤，我如何把忘川放入你体内？如何顺理成章成为你最爱的人？”
最爱的人，呵，原来是那个时候……果然是那个时候……
“那时，我和夏昭皆重伤，你既有机会给我种蛊，为何不趁机杀了他？”这也是古凰儿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我为什么要杀了他？”李祈骏依然理所当然，甚至，他看古凰儿的眼神，就仿佛古凰儿问了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他要死了，我就看不到他痛苦了！敢抢我东西，他就得给我一生一世痛苦下去！”
“那你现在又要杀他？”古凰儿问。
“那不一样！谁叫你不乖呢？”李祈骏满眼惋惜，“我至今不明白，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皇宴上，你明明对我一见钟情。”
“凰儿，不如你告诉我，好不好？”李祈骏声音忽的柔下。
古凰儿心里清楚，哪个环节都没有错，唯一意外是，她是重生之人，重生在前世悲剧开始的地方。
但，不能说。
“大概就是我哥说的。”古凰儿微微一笑，心下苦涩无比，“即便记忆会消失，爱情一样会留下。”
她的心里有太多遗憾，上辈子，夏昭究竟是如何走过那几年？上辈子，他究竟是以何种心情灌她喝下那杯毒酒……
“你在哭？”
这个点儿上，李祈骏居然没计较古凰儿所谓的爱情，而是关注她哭了。
他心里有点烦躁。
“你们人类的感情可真脆弱，你要嫁给我，我保证这辈子不会让你掉半滴眼泪！”
古凰儿笑笑。
上辈子，她被牢牢控制成最爱他的人，难道还不够惨吗？
岂止掉眼泪，连灵魂都没了！
“殿下说笑了。”古凰儿抬头看天，看看月亮的位置，“我该走了。”
“你去哪儿？”李祈骏问。
“自然是回将军府，庙外有将军府的侍卫，就不劳殿下相送了。”古凰儿微微福身，却不是朝庙外的方向，而是走进供奉月老的祠堂，微一拜后，抽走月老手上一根红线。
李祈骏站在原地，将古凰儿一举一动看得清楚。
“你认为今夜之后，他还有活命的机会？”李祈骏朗声。
“我相信他，就算是地狱，为了我，他也会爬出来。”就像我，重生一世，难道不是为了他？
此刻的古凰儿，做梦也没想到，不久后，她这句话竟会一语成谶。
就算是地狱，为了我，他也会爬出来……
.
回将军府的路上，古凰儿拒绝了东宫的轿子。
因为太慢，也因为但凡和李祈骏有关的东西，她都觉恶心。
跨上马匹后，便一路狂奔。
二哥，昭哥，你们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
她的身后，将军府精锐紧随其后，策马狂奔。
他们不知古凰儿和李祈骏说了什么，却很清楚，能古凰儿急成这样，必定有大事出。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响彻在夜晚的京城，那样急促。
远不到睡觉的时候，开窗看的人却寥寥无几，每个人都在安排的各自轨道上一丝不苟。
“砰！砰砰砰！”
巨大的爆炸声，古凰儿陡然拉马缰，“嘶”的长鸣，马匹前蹄高高举起，与地面呈垂直状。
古凰儿的眼睛瞬间被水雾弥漫，双唇剧烈颤抖……
很快，当马匹重新稳稳站在地面，她深吸了口气，长鞭在空中拉出音爆之声。
“驾——”
.
从来没有一刻，让她觉得京城的街道如此长……
也从来没有一刻，让她觉得生命的每一息都仿佛一世……
直到将军府遥遥相望，她的心忽的静了下来。
远远地，她看见两个人影，互相搀扶着，正朝她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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