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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兮文学 > 福晋擅长以武服人 > 第44章 由头
 
这场景, 仿若痴心女子遭遇负心汉,正血泪控诉中。

而舒舒手握反方剧本。正被弘昼怒视,企图用眼神激起她的愧疚之心。好改弦易张, 乖乖回去跟他二人世界。

舒舒手上一顿, 又狠狠rua了他那大脑门几下,还习惯性地在上面啵啵亲了两口做安抚。

弘昼俊脸通红, 热得快能煎蛋:“你,你你你!怎忒地不矜持?额娘跟这些个宫女太监们还都在呢!”

所有宫女太监等齐齐低头,眼观鼻、鼻观心, 只当自己是棵树、是根草。

裕妃娘娘诧异地啊了一声:“光顾着稀罕本宫的好乖孙了,你们说什么?怎么了?哎呀,小五啊, 你的脸怎么成了猴屁股!”

弘昼咬牙切齿:“额娘何必这般欲盖弥彰?想笑儿子就直接笑好了,反正……”

“哈哈哈!”裕妃大乐:“原还不好意思,但你都不介意, 额娘何必苦憋着!哈哈哈,行了行了,你别气了。额娘跟福晋婆媳相得,岂不是你这个当儿子的福分?”

啊这, 弘昼无法反驳,只能拱手道了声的确。

“既然如此,你还跟那磨叨什么呢?还不赶紧的,该告退告退, 该出宫出宫。让额娘与你福晋多相处些时日, 加深你的福分?”

弘昼语塞,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家额娘。

可人家一心只疼乖孙孙,连个眼神都不肯多给他了!

前头在养心殿, 皇上抱着乖孙不撒手。守着皇后娘娘面前,她又不敢过于造次引发些个不必要的误会,只眼巴巴地在一边看着。现在可算皇上去忙政务,乖孙孙到了她手里。万般疼爱都来不及,哪儿还有心情理会腻乎乎、黏答答的糟心儿子?

只盼着他马上、立刻出宫去,将儿媳跟好孙孙陪她留下待到天荒地老!

备受嫌弃的弘昼想跟自家福晋嘤嘤嘤,见事不好的舒舒已经躲进了小厨房。美其名曰素日里忙,鲜少有时间孝敬婆母,如今可算有机会了,说什么也得聊表寸心。

煎炒烹炸好一通忙活,做了好些裕妃喜欢的菜色。

把娘娘给欢喜的哎!

嘴角笑容不停,连连给舒舒夹菜:“好孩子,瞧着忙的累的,快多吃点。就这么一回,下次可别了啊!额娘便再喜欢你的厨艺,也舍不得你这般劳累。”

舒舒只笑:“一应准备都是灶上人做的,儿媳不过翻炒两下、整治一二罢了,哪就劳累了?难得咱们一家子团聚,便有,儿媳也甘之如饴呢。是吧,爷?”

该退下的都退下了,偌大厅内只剩下额娘、他们夫妻跟永瑛这个无齿小儿。

弘昼果断放下没什么用的脸皮,直接哀叹出声:“一想想回去就冷冰冰的和亲王府,只有爷自己对着满府奴才。爷就嘴里发苦,吃什么饴糖都减轻不了……”

舒舒心中有事儿,裕妃实在舍不得乖孙儿。

又怕突然换了个新地方,没有儿媳跟着,她跟些个奴才们哄不住小家伙。于是,婆媳俩有志一同地沉默,让弘昼的卖惨计划失败。

只能三步两回头的,黯然走出延禧宫。

路上擦肩而过,可把来景仁宫给熹妃请安的弘历给诧异的:“五弟你怎么了?愁眉苦脸,看着还怪低落的,可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么?”

弘昼叹气:“难事倒是没什么难事儿,就……额娘想永瑛,留福晋跟永瑛在宫中多住些日子。”

这扑面而来的幽怨,让弘历都有后悔自己的嘴欠。

但说都说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劝几句,□□自己好兄长形象:“哈哈,是这样的。要不民间怎么有老儿子、大孙子,是老太太命根子的俗语。隔辈亲这个,属实了不得。你们府上离宫中远,裕妃娘娘想孙子,想多亲近点儿也是有的,五弟多理解些。”

“理解理解,不但理解,还很支持呢!”弘昼点头,格外认真。没好意思大咧咧说自己舍不得媳妇,只将一切归咎在不习惯上。

弘历笑着发出邀请:“你自己回去孤衾冷枕的,也确实无趣。要不跟为兄一道回四阿哥所小酌几杯,然后抵足而眠?”

这,就挺有诱惑力啊!

宿在四阿哥所就可以不必出宫,明日早早往延禧宫见福晋跟儿子。然后接连三四五六七八日,早晚额娘觉得自己能应付得了永瑛那个小混球。或者不忍心儿子这般形单影只,把福晋再给他还回来。

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的弘昼乐,都顾不上自己要跟四哥保持距离免得沾染湿气,不好保持咸鱼干爽的基本原则了!

欢欢喜喜的,就跟着回了四阿哥所。

打从禁足事后,哥俩渐行渐远,再不复以往亲密无间。弘历几度欲修复关系,却始终收效甚微。这次终于又把人拐回了四阿哥所,果断三十六计都用上,试图跟他的好五弟涛声依旧啊!

首先投其所好。

弘昼最爱杯中物,而‘好兄长’弘历的诸多小爱好里,也有个替弟弟收集美酒的。四阿哥所的酒窖里,珍藏也是颇多。

差人往膳房要了一桌上好席面,酒窖中搬了两坛子极品陈年花雕酒。

连席间往来的宫女,嗯……都穿得格外不符合如今的天气,清凉到让弘昼不敢直视。唯恐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得内容,福晋又要拿他的作案工具说事儿了!

想想当初她说这话的狂放与大胆,弘昼这俊脸就忍不住发红。

眼神都有些游离。

以至于弘历直接误会,还当自己的美人计起了效果。就说嘛,哪个男人不爱明媚鲜艳的美人儿?

太·宗皇帝那般痴心宸妃,都到相思成疾的地步。可宸妃所出的八阿哥之外,不也还有世祖爷、襄亲王等陆续出生?世祖爷为董鄂氏都起了遁入空门的心思,可也没少出入后宫啊!便他,不也该敬着福晋敬着福晋,该怜惜侍妾格格的怜惜侍妾格格么!

也就是吴扎库氏悍妒,竟将好好的皇子阿哥约束成这般模样。今儿他这做兄长的,就要为弟弟撑撑腰。

豪气干云间,弘历直接大方道:“五弟别害羞,大大方方抬头看。瞧着哪个好了,为兄今日便着她服侍你,送与你妾。若弟妹实在不能容,皇阿玛、皇额娘那边,也自有为兄帮你说项。”

乡野村夫都收了三五斗,还惦着买个妾呢。哪有堂堂皇子阿哥只守着一个嫡妻的道理?

前头吴扎库氏有孕,为了皇嗣安全故,便也罢了。如今永瑛都八个多月了,哪儿还有她在宫中侍奉裕妃,却撵主子爷自己回去煎熬的道理?懂事点儿的,都应该自己着手给准备好了!

才觉得四哥的宫女太没规矩了点,接着又听到这等惊人之语。

弘昼整个人都懵了好么?

倒是听到他这话的宫女们都搔首弄姿地凑过来,想着万一可行,真有命进了和亲王府。哪怕得不到王爷眷顾呢,也能像前头的崔佳氏、李佳氏一样,被安排个好归宿吧?喝听说那俩出宫后,小日子都过得和美着。

一个五年抱三,个个都是男婴,被盼着家族兴旺的夫婿宠上了天。另一个也儿女双全,羡煞旁人。

都知道宫女苦,十多岁入宫,太多混不到二十五囫囵个出宫了。便能,也已经错过最佳嫁人年龄。要么自梳,要么就草草找个鳏夫嫁了。

而能被弘历推出来,几人的姿容必然是十分出色的。

便不被送人,也有被自用的危险。

而上一段,四阿哥所里刚有个遇喜成了官女子的。结果喜信儿传出没几日,人就一个失足被发现在湿滑的荷塘边。轻飘飘意外二字,就涵盖了她的一生。家中苦盼女儿出宫团聚的二老,甚至连乖女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这血淋淋的现实如当头棒喝,吓得小姑娘们瑟瑟。再不敢妄想着在龙盘虎踞的四阿哥所,有自己个立锥之地。

反倒想抓住机会,被弘昼看上。

弘昼:!!!

爷可是被福晋切磋了数年的狠角色,打不过福晋,打你们完全没问题的。抬腿两脚,砰砰两声。凑得最快的两个,也最先被踢出去。

弘历瞠目,美貌宫女们震惊:这,这发展跟他们想的根本不一样!!!

偏弘昼这个罪魁祸首还拧眉,掏出帕子擦了擦鞋底子:“什么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敢往爷跟前卖弄?”

“四哥的好意,哦,姑且算是好意吧,弟弟心领了。但为免此类事再度发生,有些话弟弟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四哥说清楚的。没得四哥自己无福,遇不上倾心享受非彼此不可的福晋,就觉得全天下真情都是假的!”

“你……”

“我什么?”弘昼诧异:“难道弟弟说得不对?你在四嫂子之外,又有侧福晋又有一巴掌数不过的妾室格格。可不就是没遇到自己的情之所系么?不然你就知道,什么叫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了!”

“譬如我,就觉得福晋最美最好,再不能让自己退而求其次,将就某一个或者某些个丑鬼。”

“不然的话,弟弟身为和硕亲王,按制便可有一正二侧四庶还有无定数的侍妾通房等。随便打个招呼,大挑小选的,皇阿玛自不会委屈了我。哪儿还用巴巴往四哥这儿,夺了兄长所爱呢?”

这话就如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打在了弘历的脸上。等于在问他:皇阿玛都没对此表示意见,你算老几?

直让弘历脸上乍红乍白,吞吞吐吐好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反反复复一句为兄也是为了你好。

听得弘昼可真真腻歪极了。

若不是念着过往情谊,考虑以后很有可能在他手底下讨生活,不好把人得罪太狠上。他保准一个窝心脚踹过去:“为爷好?你搞清楚爷好什么了么,就自作主张啊?爷若是有个什么不测,你必须全责知道么?!”

可心有顾及,不能直接武力解决。

弘昼也只能叹息:“咱哥俩从光腚娃娃到现在的情谊,弟弟便不信谁也不会不信四哥你。但……”

“哎!贪杯误事,上回咱哥俩就因为点子酒,受了那么好大个教训。偏还不肯吃一堑长一智,这不报应就来了么?打这以后,弟弟算是戒酒了。以后再不沾一点一滴,可以的话,四哥也戒了吧。”

说完,他也不管弘历是个什么反应。只带着浑身酒气出了宫,回了和亲王府。

在跟舒舒的大床上,烙饼似的翻来覆去,折腾到三更鼓响,才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结果梦里都是自己一个没抗住,真带了一双美人回和亲王府胡天胡地。正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时候,福晋提着方天画戟杀气腾腾进来。

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啊!

直接三下五除二,将他们仨做成了人形糖葫芦。当然这之后,人家还特别说话算话,认真履行了承诺。

那残忍、痛快,毫不留情,直吓得弘昼从梦中惨叫醒来。

声浪之强,让半个和亲王府都跟着掌灯。门外,李无短战战兢兢问:“爷您可有碍?需要奴才入内伺候么?”

弘昼咽了咽口水,抖着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往裤内摸了摸:“天爷啊,原来是梦,可吓死爷了。还好是梦,不然爷多冤?都怪四哥,好好的日子不好好过,非整许多幺蛾子。不行,爷得赶紧进宫。”

别被颠倒黑白,让福晋生生误会了去!

为防凄惨的梦境照进现实,弘昼火速起床穿衣。天刚蒙蒙亮,就坐了上往宫中去的马车。等舒舒一夜安眠,带着儿子、陪着婆婆早膳时,就听小太监报和亲王求见。

裕妃一个没憋住,直接笑出声:“这小子,是有多怕本宫把你扣下?”

舒舒脸上一赧:“额娘!”

“好好好,额娘不说,不说啊。让咱们和亲王进来,听听他是怎么说的。”裕妃笑,直接让人把没出息的儿子领进来。

弘昼从来就不是个精致风,又因为过于真实的噩梦恍惚不已。

当然就,就更没有心思捯饬自己啦 !

以至于出现在裕妃跟舒舒面前的,就是这么个脸上灰呛呛,甚至冒出了青黑的胡茬儿。黑眼圈浓重,声音沙哑的糟糕形象。

看得裕妃直乐:“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小子昨儿晚膳完才走,到现在多说一年,怎么就把自己弄成这副德行了?”

弘昼哀嚎:“您还能不能做个亲额娘了?这个时候,您不是帕子捂脸,心疼到落泪一会子。然后千般关心、万种温柔地问问到底怎么了?”

“嗯,是该!”裕妃点头,继而摊手:“可本宫现在有乖孙了,哪儿管你个糙汉怎么了啊!”

一没听皇上过来暴躁,二你小子还能耍贫的。

想也知道没个大事儿好么!

裕妃扬眉,对乖孙孙伸手:“力儿乖,玛嬷带你往皇玛嬷那吃好吃的去。”

弘昼知道自家儿子是个小吃货,对好吃的仨字素来敏感。所以毫不意外他被拐走,但力儿什么鬼?

“本宫给乖孙取的乳名,符合他的特点,也寄予了玛嬷的厚望。”裕妃昂头,眼角眉梢间满是傲娇。弘历家那俩都乳名,自家乖孙必须也得有啊。不然整天永瑛、永瑛的,多正式且显得不够亲近呢!

???

弘昼诧异,真·一脑门子问号。

舒舒笑着给他答疑:“额娘说,一力降十会。在绝对力量面前,什么阴谋诡计都是扯淡。”

她觉得也还行,所以就没有反对。于是一夜之间,小家伙就多了个乳名。

弘昼了然点头,表示明白。

赶着裕妃前脚抱着小家伙出了延禧宫,后脚就屏退了所有人等。急急切切地,就把舒舒拥在怀里:“对不住,舒舒。昨晚一个没忍住,就又跟四哥去他那喝了酒。但我保证,眼神没乱飘,心思也没乱动。还砰砰两脚,把试图接近爷的两个贱婢踹飞了!”

“痛定思痛间,还做了彻底戒酒的决定。也,也算是积极补救了是不是?”

舒舒双眉紧锁:“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没头没尾的,连听都听不清楚,我又怎么作出判断?!”

弘昼瘪了瘪嘴,把离了延禧宫后的种种一一道来,包括但不限于那场真实而又恐怖的噩梦。

渣渣龙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吧?

竟敢试图给她家嫩草送女人!

呵,这个梁子结大了知道么?舒舒冷笑,在心中的小账本上,给丫记了加粗标红的一笔。

然后才笑着回抱了自家嫩草一下:“干得漂亮,对待敌人就该这么坚定果决!经此一事,我相信你那个家住四海边上的哥也会引以为戒,再不会贸然干这等蠢事了。”

弘昼点头:“爷也觉得,并不担心这个。就是那梦,可忒真实啊。吓得爷,吓得爷醒后第一件事就是……咳咳,确实下是梦是幻。好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的傻,竟然为了些个没影的事儿将福晋梦得那般残忍。”

“可不?太不应该了!”舒舒笑:“若梦境为真,本福晋也不会杀人家姑娘啊!”

“被小选、被送人,哪样是她们自己所能决定的来着?彻头彻尾一双工具人罢了,最是可怜。所以要串糖葫芦,也是让你们兄弟俩相亲相爱一家人……谁让你们一个敢起贱心思,一个就敢半推半就呢?”

“哪有就?”弘昼咬牙:“爷分明推得很彻底!梦,梦都是相反的。现实中的福晋大气又爽朗,体贴又深情。牢牢占据了爷整颗心,哪儿还看得进去那些个庸脂俗粉?”

情话总是动听。

再加上弘昼的应对也确实不差,还这般可怜兮兮。舒舒当然不忍多怪:“算你机灵!这次便不与你追究,下次再跟某个不知所谓的喝酒,再出这等荒诞事儿。看本福晋如何以牙还牙,哦不,那样咱不也成下作人了?”

“不妥不妥,还是把你们俩都打到皇阿玛都人认不出来吧!”

弘昼扶额:“你还不如也送四哥几个美婢呢!那样虽然不成体统了些,但好歹不是什么重罪。总好过以下犯上,殴打皇子。”

还是个很大机会继承大统,成为新君的皇子。

舒舒摇头:“不要,女子何辜?而且,对你那好哥来说,这不是个惩罚吧?他没准笑纳后,还能跟你勾肩搭背,问声弟弟还有没!”

弘昼:!!!

虽嘴上咬死不承认,但实际上却知道并非没有可能。两个富察氏、高氏、黄氏、苏氏、珂里叶特氏、陈氏。光弘昼知道的,四哥院子里有名有姓的妻妾就这么多了。还有些个不入流的通房美婢呢?

光是女色上,四哥可比他这个荒唐王荒唐多了!

舒舒带着目标而来,哪儿将时间都浪费在与他闲话上?了解了来龙去脉后就无情赶人,直让弘昼目瞪口呆:“亏爷昨夜辗转反侧,半宿半宿睡不着。结果却惦记上你这么个没有心的!你,你在宫中竟然这般习惯?这般乐不思蜀?”

其实也没有。

毕竟大婚数年,她们就没分开过。某厚脸皮就连她月子里,都硬是没出去睡过一晚。骤然分开,舒舒心里也惦记的不行,可……

大事未成,她们都需要忍耐。

舒舒又搂了搂他:“怎能不想?全大清都知道,和亲王福晋最最爱重和亲王。但是百善孝为先,额娘这么好,咱们当儿子儿媳的不得孝顺着?爷是没见额娘昨日与永瑛那个难舍难分,听我说可以留下几日后更是喜极而泣。”

“到底咱们前头为了孩子健康故,剥夺了太多额娘跟孙子的见面机会。可算春暖花开,理当让她们娘俩好生亲香亲香。”

这理由强大的,弘昼都无法反驳,只能又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延禧宫。

继续往工部咸鱼。

而舒舒则收拾收拾,去交泰殿寻婆婆裕妃。

甫一见面,刚叙过礼。亲婆婆的调侃就随之而来:“那小子居然肯自己走了?”

“额娘!”舒舒跺脚:“我们爷虽想宝贝儿子想的不行,但也是个孝顺的啊!一听说您因为咱们娘俩留下的万千欢喜,便再怎么不舍,也还是决定让儿媳带孩子多陪您几日。”

对弘昼好感最高的皇后也笑:“你啊,惯会得了便宜还卖乖,瞧把咱们舒舒急的。别个不知道,你当额娘的还不知道弘昼那孩子多好?你啊,别看他学业武功上没有弘历优秀,也不如福慧讨皇上欢心。实际上啊,孩子心里自有一杆称。”

拿了所能拿的最好,还不惹任何人忌惮,又何尝不是种本事?

若不是他那固有印象太……

本人又是个重情没有什么野心的,这储君的位置又有那俩什么事儿呢?

福慧得宠怎么了?

年羹尧跟他那孱弱的身体,就是迈不过去的坎儿。除非弘昼实在烂泥,他又长到了至少二十几,膝下已经有了数名子嗣。而弘历汲汲营营许久,攒下的那点子人脉。可有她这个皇后、怡亲王或田文镜等随便一个上得了台面?

妻妾倒是不少,后院也喜讯频传,但哪个又及永瑛分毫?

打从大阿哥被追封以来,皇后就各种护着弘昼。去年重阳家宴膳,得知那小子才是让皇上起意恢复弘时宗籍、给诸位早夭阿哥格格追封的关键后,齐妃李氏跟懋嫔宋氏就也如皇后这般对那小子万千袒护了。

稍有涉及,连裕妃这个亲额娘,都逃不过被怼的命。

遭遇太多,裕妃娘娘早就认了怂。

眼见皇后要认真,赶紧福身认错:“是是是,妾身的不是。忘了娘娘与这丫头一般,都是臭小子阵营的。在您二位面前,就不能说他半点不好。”

“本来就没有不好。”皇后跟舒舒异口同声,态度可果决。

然后为表答谢,舒舒自请下厨,要为皇后娘娘做个药膳。

皇后笑着拉住她手:“你有这份心就已难能可贵,哪能真个让你下厨?乖,有空常带永瑛过来瞧瞧,皇额娘便满足了。”

舒舒趁势撒娇:“来要来,菜也要做。虽则儿媳不如何常往来交际,却也知道我们爷的名声……”

“咳咳,不怎么好。”

“哪怕是碍于他的身份地位,鲜少有人敢表现出来。但儿媳也不傻,看得出那恭谨之下的不屑一顾。只皇额娘万般喜欢他,肯定他,对他比额娘都不遑多让。那您当他是亲儿,自然也是儿媳的第二个亲婆婆。”

“当儿媳的给婆婆炖个汤而已,又有什么使不得呢?”

裕妃虽不知儿媳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也积极帮衬着:“是啊是啊,这丫头厨艺好着。普普通通的材料到她手里,都能化腐朽为神奇,不比御厨差!”

雍正紧赶慢赶上了朝,匆匆处理了些政务,火速跑来看孙子。

结果好巧不巧地听到了这么几句,不由笑道:“竟有这般厉害?那不仅皇后,连朕都要品味一二了。”

呃,那您可真是不客气啊!

舒舒心中腹诽,脸上却满满的求之不得:“儿媳的荣幸。不过,是药三分毒。药膳里面药材用量小,毒性虽可忽略不计,但终究是要有些宜忌的。为免适得其反,皇阿玛、皇额娘还是传太医请个平安脉。”

“确定更适合哪方面的药膳,儿媳才好对症煲汤啊!”

也相当给皇后做个体检,看看她的健康状况。

爱子幼殇,皇后悲痛欲绝,直接一病不起,差点儿随着弘晖去了。当时还是四贝勒的今上不知道延请了多少名医,费了多少周折,才终于把人从鬼门关前拽回来。

都说是要好生调养,方得永年。

然而那时索额图倒,当时的太子胤礽正腹背受敌中,作为先帝亲自指定的太子党,今上也每日里焦头烂额。

作为四贝勒府的内当家,她都称得上殚精极虑,哪儿还顾得上休养?

一直到先帝崩,今上终得天下,这口气都没敢松懈。等着八爷党彻底被连根拔起,年羹尧、隆科多相继倒台。终于趋于稳定后,她却已经没了好生调养身体的心思了。只惦着能早日大限,去见她可怜的弘晖。

连每月的平安脉,都有一搭无一搭。太医开得滋补方子,也从未喝过。

若不是今儿舒舒提议,又有皇上口谕,她都不带点头的。

而要是那样,雍正也就不知道比他还小了三岁,看似身体健康的皇后。实际上犹如枝头枯叶般,没准儿一场大风过来就……

雍正愁眉紧锁,特别的不能接受现实。当即将庸医叱骂了一通后,又将太医院中所有擅长此道的统统宣了过来,排着队给皇后诊脉。确定结果还是那么个结果,但并不是不可调养后才终于放松了些许心神。

那如临大敌的样子看得皇后直乐:“死生常理,皇上何必这般忌讳?横竖妾生来富贵,又被赐婚与您。一路从皇子福晋到如今,跌宕起伏也是无尽精彩。便真有什么,也没什么遗憾了。”

“朕有!”雍正拉着她的手:“你我年少结缡,风风雨雨并肩走过四十来载。付出最多是你,操心最多也是你。朕虽不语,也牢牢记在心中。就等着雨过天晴,一切尘埃落定,让你多享几年福,多伴朕几年。”

“你却……哎,亏得弘昼福晋谨慎,特请与你查了个平安脉。否则哪日你病重不行,朕怕还是懵着……”

到底一辈子夫妻,对对方的了解怕不是比对自己还要深。

雍正屏退众人,眼圈微红地把人搂在怀里好生回忆了一通往昔。又畅想了一番未来,让皇后哪怕为他也振作些。

别早早撒手人寰,将他留在这无边孤寂里。

皇后点头,说如果可以她当然也想好好活。雍正马上就拿她偷偷倒掉良药的事儿堵她。

呃……

皇后有点小心虚地低头:“那,那妾身也不是故意的。药太苦了,一个劲儿吃也不见个起色。那药膳……哎,妄妾身还说自己小厨房的厨子都能耐着。尝了她手艺才知道,药膳原来也能没有各种奇奇怪怪的药味儿。”

“反而还香香浓浓的,让人欲罢不能。”

热乎乎一碗汤下肚,她败坏了多年的味觉好像突然苏醒了般,神奇般地渐渐有了进食的欲望。当看着她一碗汤后又用了半块饽饽、半碗碧梗米饭时,她心腹那拉嬷嬷当场喜极而泣。

“那就让她留在宫中,多伺候你些时日。”雍正想也不想地,直接拍板。

皇后迟疑:“这,这不好吧!昨儿她们娘俩才在延禧宫住了一晚,大早上的弘昼那孩子就匆匆赶来试图接人呐!多留些时日,便他惯了和亲王府孤零零、冷清清,妾身瞧着也怪不落忍的。”

雍正表示在皇后的身体健康面前,弘昼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而且孤衾冷枕是个问题么?

不是!

稍后,弘昼就被唤去了养心殿勤政亲贤,获赐好大一床极品蚕丝被并一个冬暖夏凉的玉枕???

弘昼惊呆,就不明白皇阿玛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听完之后,还没等他捋清思绪说点什么呢。就听他家皇阿玛问:“这样够热了么?当然,若这冷、这孤非得温柔乡可解。朕还能一次性将你二侧四庶都配备齐了。保证春兰秋菊各占胜场,哪个都比你福晋温柔。”

“可别!”弘昼高喊:“皇阿玛手下留情,放过那些个无辜的女子。儿子,儿子爱好迥异于常人,就爱福晋那样的!”

“哦,不准确。应该说儿子就爱重福晋,愿意与她一道过日子。等永瑛再大点,懂事点儿,就着手准备要老二、老三、老四、老五。万一祖宗庇佑,让他们也都像永瑛似的身负巨力灵慧通透呢?”

“着手准备?”

“嗯啊,太医说了,频繁生育对女子身体不利,孩子也容易孱弱。孩子贵精不贵多啊!儿子这么一琢磨,便决定晚点再要二阿哥。”弘昼微笑解释:“当,当然在避免啊!要不然依着儿子的能耐跟与福晋的感情,哪可能永瑛八个月了还没怀上?四嫂子那么弱的身子,都怀第三个了!”

雍正:……

拒绝跟这混账玩意儿讨论这种话题,没一脚把人踹出去都已经是最大的容忍了。

不过,短短不到五年时间,弘历福晋已经产下两胎,如今又生产在即。也确实过于频密,所以大格格没立住,二阿哥也略显瘦弱。还是得提点着点儿,若他将来……富察氏所出的嫡皇孙可是能关乎到社稷的。

当皇帝的本来想得就多,雍正又很明显是多思、多疑方面的翘楚。

越想越觉得这话题虽然尴尬,却不能不重视。于是安排太医,也给弘历来了平安脉。然后借着这个由头,让太医给他科普波优生优育方面的冷知识。结果……

昨日拉拢弘昼不成反被奚落警告,弘历心中也是憋了好大一团火。再加上穿着清凉的宫女们哭得梨花带雨,着实可怜。让阿哥爷一个不忍,就逐个安慰了大半宿。等雍正问起的时候,太医斟酌再三,还是开了两道固本培元、养气补肾的药膳。

雍正当时脸黑如墨。

让弘昼真诚觉得:四哥此番能活出来,都是多亏了皇阿玛子嗣太少。硕果仅存的仨还一个荒唐之名满朝野,一个从小就把药当饭吃。便现在好了些,也远逊常人。作为矬子里面的大个儿,他就算再怎么,皇阿玛也只能尽力尽力再尽力地教导。

毕竟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会让自己隐忍几十年得来的天下,生生就便宜了外人。

果然,后续发展与弘昼预料丝毫不差。

在四哥忏悔、保证下,皇阿玛又双叒叕给了他机会。让静心寡欲,把身体调养好,多跟弘昼学学。一样的兄弟,人家身体就好到让太医惊叹。

把心思什么的,多往户部事务上用用。都已经学了这么久,也该亲自上手做些个事了。好好表现,若能成,朕也给你封亲王!

让驴子疯狂的永远不是皮鞭,而是放在它眼前嘴边,让它以为触手可及的胡萝卜。

而对弘历来说,摆脱光头阿哥身份,升级成跟弘昼一样的亲王就是最大最甜的胡萝卜。让他瞬间从失落难堪到斗志昂扬:“皇阿玛放心,儿子一定好生办差,不负您的期盼。”

雍正点头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他这话。

当然作为最被寄予厚望也最被严格要求的皇阿哥,被诊出肾虚,问出试图给弟弟送妾什么的。便为了名誉故不能公开收拾,私下里的这顿打,弘历也依然没躲过去。

打完后还被严正警告,再不许他不顾礼仪,试图插手弟弟房中事。

弘历苦笑,一次都这么惨,还差点跟好弟弟闹掰,被皇阿玛盯上,他哪儿还敢有下次?一瘸一拐被弘昼扶着回四阿哥所的路上,他就又反复跟弘昼道了好几回歉。

弘昼到底不忍,私下里还跟舒舒说:“皇阿玛出手,四哥已经受到了惩罚。福晋也把这茬儿揭过去,别再计较了呗!”

咳咳!

自从福晋决定留在宫中对皇后小厨房厨子做个短期培训,等他们炖的药膳、做的饭菜能被皇后喜欢了再行回府后。不但皇后瞧她的眼神盈满疼爱,连皇阿玛都对她颇有嘉许。

守着皇后跟永瑛这两个皇上近期最爱,最疼,她面圣机会多着,想给哪个上点眼药简直不要太容易。

好钢得用在刀刃上,非一举能钉死某渣渣龙的场面,哪能让她蠢到使用以疏间亲的法子来?

而且,她现在的首要目的是帮皇后调养身体,让她顺利度过雍正九年这个坎儿。长长久久地活着,好死死压在渣渣龙母子头上。

春去秋来,转眼又是一年。

等雍正九年最后一张黄历被撕掉,太医诊脉说皇后经过这段时间的仔细将养,身体好了很多。舒舒才算长舒了口气,以为她这小蝴蝶的翅膀终于煽动成功。结果还没美上多久,才出了正月,宫中就传来了消息,说是八阿哥福慧感染了风寒,病情来势汹汹颇有几分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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