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在冯毕安的背后一起向着神龙宫回去，绰碧凝与温姑姑二人并肩在后，无声的跟着走，就只有林公公不时握紧双手，最后主动的上前一步对沉默的冯毕安开口：“皇上，要不要让奴才去查问一下，当时周边还有没有人经过，好看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
“不用了。”冯毕安轻淡的摇头，一副完全不关心的模样。
绰碧凝微微用力的咬着下唇，不知道该不该在此时说话，可是为了避嫌，她还是觉得自己不宜再说话了。
“皇上，你知道真相了，是吗？”温姑姑也忍不住，皱起眉心问。
这可不是一般的小事，现在是媚妃在指控皇后将她推下楼梯，而所有人的口吻一致，就只有皇后一人执着的说事情不是这样子的。
这么一来，谁说的是真的呢？难道真的是皇后一人犯的错，然后又不敢承认，所以想要说谎否认吗？
“不知道。”轻轻淡淡的，他还是这不以为然的口吻。
绰碧凝忍不住秀眉紧锁，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冯毕安的心思，她现在也猜测不出来，真不知道这男人在想着什么，什么叫不知道呢？那为什么他又说不用林公公去调查？
“皇上，可是事情会引起很大的回响的，彭将军跟国丈府怎么办呢？他们之间可很难交代。”林公公更是担心，接着又问。
“对，现在该关心的是这个问题，你让朕再想想。”冯毕安沉重的叹了口气，脚步更快了。
他走得急，其他人也只能在后面紧紧跟上。
绰碧凝缓慢的跟在后面，痛恨的咬紧着牙。
这男人还真是自私之极，事情发生到现在，他在乎的竟然不是谁说谎，谁说真的，而是担心朝堂上的政局会出现问题。
后宫里出事，一个帝王关心的不是哪一个女人心情好不好，哪一个女人有道理，而只是在乎，朝政上会不会因此而有动荡。
他的这个心思，也许该体谅的，但是现在出事的是她的妹妹，她实在无法接受冯毕安这样子的心思，实在无法接受妹妹受这样的委屈。
不，她相信这事情肯定是媚妃一手设计的，她不能让妹妹跟她一样，再次受媚妃的设计伤害，她一定要救妹妹，一定。
***
当值的时间过去了，冯毕安要回去就寝，绰碧凝跟着他步出御书房后，便向着另一边走，她想要去看看卫宛月现在的情况怎样。
“碧凝。”在她还没有走上两步的时候，冯毕安忽然喊住她了。
绰碧凝停了下来，带着疑惑的回转过头来，牵强的弯起笑问：“皇上有吩咐吗？”
“你要去哪里？”冯毕安直直的看着她，问。
“碧凝这是回去休息啊！值更的时间完成了。”绰碧凝眨着无辜的眼，表示。
她本来打算去看卫宛月的，可现在他这一问，一会她若前往被发现了，只怕又会说她说谎吧！
但她也总不能直接说她想要去看望皇后啊！
“陪朕走走吧！”轻淡的低语，冯毕安先举步走出。
绰碧凝无奈的咬唇，只好急急的跟上冯毕安的步伐。
她想要去看皇后的想法，看来就只能等明天了。
“皇上想要去哪里呢？”跟随在冯毕安的身后，绰碧凝小声的笑问。
“哪里都好，随便走走吧！”冯毕安无所谓的说道，脚步轻快，漫无目的的往着后宫内走去。
绰碧凝无声的跟在背后，一言不发的，只是乖乖的跟在他的身边走，她不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心里所有的思绪，都系在卫宛月的事上，也分不出更多的心思来跟他聊天。
“怎么不说话呢？朕觉得你回来以后，很少会像今天这么沉默的啊！”冯毕安忽然回头，停了下来。
他忽然停步，绰碧凝一时止不住脚步，只好硬生生的撞在他的胸膛上，伸手抚着有些微痛的鼻子。
“皇上，碧凝以为你心情不好，所以不敢胡乱说话，打扰皇上的情绪。”绰碧凝想了一下，苦笑。
“是啊？心情不好？朕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吗？”冯毕安轻轻挑眉，问道。
绰碧凝抬眸看着他平静的脸，无知的摇头：“不知道，可是皇上不是在担心彭这跟国丈府家肯定会有不和的吗？这两家人对于皇上来说都是很重要的吧！”
“你以为，现在在彭家和国丈府这两家人里挑，哪一家对朕现在是更为重要？”冯毕安转身，继续的前行。
他们在沉默之间，原来已经走到了湖边上，向着湖中的亭子走去。
绰碧凝微微用力的咬着下唇，面对冯毕安的问题，心里如被什么狠狠刺痛了。
谁更重要？
现在，这男人竟然问这问题，他如果知道自己就是卫宛儿后，又会是怎样的想法呢？还能问不问得出来这么无情的问题？
谁更重要？他竟然敢这样问，哈哈，真是可笑，原来自己跟卫家在他最困难最需要支持时所做的一切，到于现在什么都有的他来说，已经什么都不是了。
“怎么不回答朕了？”冯毕安感觉到背后的沉默，于是又问。
他的脚步没有停下，一直走到亭子的中央。
看着这宽大的背，有那么一刻，绰碧凝真的想手上有一把刀，她就可以不顾一切的将这个狠心的男人给狠狠刺死。
他们卫家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她以为最后冯毕安会选卫宛月当皇后，就是念居那点恩情，所以她还有过小小的感动，现在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可笑。
“皇上要问的是现在吗？碧凝倒是想问，皇上认为这两家在你的心里，哪一间更为重要？”绰碧凝牵起唇角，冷漠的问。
她控制不住自己语气里的冷漠。
这‘现在’二字，是如何的无情，说到最后，对于帝王来说，所有的情感，都敌不过权衡利弊。
“朕不知道。”冯毕安抬眸看着湖面，说。
绰碧凝凝视着他，心里清楚，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想说吧！
“皇上，不如碧凝替你说吧！”绰碧凝有些痛恨的咬了咬牙，上前一步，凝视着冯毕安的侧面，不太甘心的开口：“皇上根本就不在乎事实的真相是什么，皇上心里清楚，这次的事情里，皇后跟媚妃之间总有一个人是在说谎，不管是谁说的谎，皇上都为难，因为这两个人都不是普通的贵人小主子，而是现在后宫里最大的两个势力，更是朝政上最重要的两家人。现在的彭家，如日中天，他们一家男子都是皇上需要的良将之才，皇上宠爱有加，也特别重用，皇上所喜欢的臣子。而另一边皇后娘娘所在的卫家，对皇上恩情还在，当初皇上要想登上帝位，卫家可在背后花了不小心思，所以皇上登位的时候，卫家的长女也顺理成章的成为皇后娘娘，这一切理所当然，都是卫家冒险为皇上付出的。现在对于皇上来说，一家是重臣，一家恩情还在，所以皇上为难了。但是碧凝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近年来要冷漠卫家呢？卫家这几天没有特别的功职，真的只是能力问题吗？还是皇上你刻意要排压他们呢？”
绰碧凝愤愤不平的盯着冯毕安的侧面，她不敢走得太近，担心冯毕安会看到她眼里的恨。
“碧凝还真是一个聪明的人，朕就知道你不是普通天资的女人，将朕的后宫朝野都看得如此清楚啊！”冯毕安苦笑，忽然回过头来。
对上冯毕安睿利的眼眸，绰碧凝来不及避开，就只好强迫自己弯起笑脸来：“皇上以为，碧凝经历了这么多，如果还是一个傻傻什么都不知道的女人，还能活到现在吗？不管在哪里，碧凝都活得不容易，都只是身微最卑微的人，没有如卫家那样对皇上的恩情，也没有像彭家那般对皇上的重要。如果今天出事的人是碧凝，只怕皇上是不必费心的，也不用在乎真相是怎样，直接在碧凝与媚妃之间，决定碧凝的死罪了吧！”
说到最后，绰碧凝语气有些薄凉，苦涩的自嘲一笑。
冯毕安只是平静的转回头来，并没有说什么，也不反驳。
“皇上其实心里早就想好了要牺牲谁了是吗？难道对于皇上来说，真相真的不重要吗？皇上只在乎谁更能帮助你，而不是谁更值得你去保护？”绰碧凝有些心痛的看着冯毕安，她真的很担心，担心最后冯毕安在卫家与彭家之中，最后只选择他需要的彭家，而不是早被他搁置的卫家。
“朕还得想想。”
“皇上，你可曾想过，这件事情很可怕呢？”绰碧凝垂在两侧的双手缓缓的握成拳，不死心的想要替自己的妹妹再争取争取。
“如何可怕？”
“皇上可有想过，如果事情的真相真如所有人说的那样，是皇后娘娘一直激动，将媚妃推了一下，而媚妃因为怀孕身子虚弱，而不幸倒地，那么也就算了，后宫争宠吵闹总是有的。可是皇上可曾想过，如果事情是另外一个模样，如皇后所说，所有人都是在陷害她呢？皇上可想过那是怎么一回事？这不止说明媚妃与皇后吵闹这么简单，还是一个很可怕的阴谋。如果真如皇后所说的，那么就说明了，不止媚妃宫里的人在指证皇后，还有皇后宫里的人，那些人可能也全都是媚妃的人，这么说，这个后宫里，不管谁是皇后，有一些势力，早在皇上所不知道也不在乎的情况下，慢慢的形成了，不管皇上最后挑谁当皇后，那股势力都是无人能挡的。”绰碧凝苦涩的笑着指出，这话的确不假。
事实摆在眼前，媚妃控制着后宫中大部份的人，所以皇上宫里的那一群侍婢，也都是她能随意指唤的人，这才是最可怕的事实。
如果冯毕安允许这一切，那么这只是一个很可怕的后宫，血淋淋的战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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