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可恶，这真是可恶之极！”
高赤气得浑身哆嗦，一拳头狠狠砸向边上的案几，震得上面的盘碟砰砰作响。
就这么急不可耐吗？连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留给他们，就要直接攻打上来？
“守住，一定要守住，这山谷关一定要守住！”
高赤盯着身后的边防地图，眼睛都充血了！
他也想冲上前线去杀敌，可是，他是主将，必须想出个完全的法子，好减少将士的伤亡。
所以，他这几天都在研究这附近的地形图，想借用这边的地势走向，阻挡敌军。
但是！
令他郁闷的是，敌军似乎比他还要熟悉这儿，他才做出部署，敌军就识破了，并反制了他。
高赤这几日真的要疯了！
甚至他怀疑是不是他们这里出了叛徒？
不该啊！
太上皇是他们的主君，对他们一向很好，属于优待的，谁吃那么空，去背叛太上皇，背叛大周？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高赤还是命人暗中调查，结果，无人背叛，那么问题来了，敌军难道能料敌先知？
这就更为可怕了！
“敌军主将是谁？”
“不知，不过之前有人听到，梁军喊他长公子殿下！”
“长公子？”
高赤眉头紧锁，他这些年戍守北境，和梁国也多有交手，那些领军的大将他都认识，也知道他们的路数。
这次对方的手段如此凌厉又刁钻，打得他猝不及防，他觉得肯定不是熟悉的那几个。
如今一听，果然！
只是，这位长公子，究竟是谁？以前压根没听说过！
“大将军，大将军？”
见高赤皱眉不说话，身边的这名小将士都有些慌了，赶紧催促道。
高赤抬头，眼神变得坚定：“走，去城头那边，援军快要来了，我们再坚持一下！”
“好！”
一军主帅亲临，城头上原本低落的士气立刻起来了，高赤穿过人群，看着下方密集攻上来的敌军，紧紧捏了捏拳头。
对方这完全就是不要命，不计死伤地来攻城略地，到底图的什么？
“咻，咻，咻！”
“当，当，当！”
“杀啊——”
远处，不断传来两军交战的声音，高赤望着不断倒下的将士，眼睛渐渐红了，猛地，他拔出身侧的长刀，大声吼道：“杀敌，杀敌！”
“冲啊——”
刹那间，大周这边的军队仿佛注入了无穷无尽的勇气，拼命冲向攀爬上来的敌军！
与此同时，另一方，梁军的大后方，李清牧站在一处土坡上，远远眺望前方的战场。
那里火光映天，明明是黑夜，却如同白昼一样！
他身边跟着一名将领，此人是大梁羽林卫将军陆志，他也是容姒心腹之一，这次过来，一来是保护长公子，二来，也是来监视他的。
容姒对这个儿子的情感很复杂，她既想无条件信任他，可又担心被他出卖，所以，容姒都是做两手准备，堪称殚精竭虑。
陆志看了眼不断上升的伤亡，皱眉道：“长公子，这还要攻多久？”
他的口吻已经有点不耐烦和抗拒了，如果李清牧再不给个结果的话，他甚至要转身去让那边的人喊停！
李清牧淡淡看了他一眼，对于这个跑来监视自己的人，他可没半分好感，只是说：“等等！”
等？
陆志恼了，急切道：“长公子，您是没领过军，做过战吗？军队一旦伤亡超过三成，就会士气大减，我们这次派了五万人进攻，眼下，已经折损数千人了，再这样下去，士气会崩溃的！”
“本公子知道。”
“知道？呵，既然您知道，为何还……”
陆志说到这里，忽然觉得后背一片冰寒！
李清牧就那么凉凉看了他一眼，但那眼神，就如同死神一样，令人浑身冰凉！
“才几千人而已。”他的声音幽幽，如同地狱来的恶魔，“若是不到士气崩溃的境地，要敌军如何相信，我们是因为挡不住了才撤兵的？”
“这……”
陆志愣了一下，脑子都没转过弯来，又或者，是意识到了什么，可是总觉得有什么没抓住。
“呵……”李清牧轻声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些许的讥讽，“陆将军，战争本来就有伤亡，若是以一部分人的死伤，来换取大捷，那么，那些人，也就死得其所了！
陆将军，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极致，而不是犹豫不决！这样，如何对得起之前已经牺牲的兄弟们？”
陆志的身体颤了颤，李清牧的话，一下子击中了他心中的那根弦！
是啊，他们都已经牺牲了，那么，就该让他们，死得其所！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这名长公子，从一开始让军队假扮成流民混入敌军大后方，他就在反对了，觉得这样是羊入虎口，但后来证明，他的想法错了。
把一部分大周人杀死，然后用易容术，装扮成他们的样子，再让一些看着瘦弱的军士混入这些人中，仅仅几千人，就把敌军大后方搅乱了。
如今，他换了个战术，面对依旧坚固的山谷关，他直接强攻，但这强攻仅仅是做做样子，回头就要当做士气溃败撤兵的样子。
这么一来，敌军就会认为自己打赢了，放松警惕，到时候趁着深夜，再一次突袭！
到时候，就不是试探那么简单了，而是全军押上，势必要破了这山谷关！
“陆将军，行军打仗，固然要减少伤亡，但有时候，一定的伤亡，是不可避免的！没有死伤的战场，这还叫战场吗？”
陆志默然。
李清牧没有在说话了，而是清冷地看向高高的城头。
其实，他在等，等那么几个人，就是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
可别等自己都把城破了，他们才来啊？
那就没意思了。
当陆志在为接下来如何破关破城思虑时，李清牧却在担心要不要放慢脚步？而且，他还要找个点，这个点就是最后守卫关卡的点。
他自然不会真的让梁军冲人大周国内的，那样子，估计以后就没脸见大周的列祖列宗了。
“杀啊——”
“冲，冲，杀敌！”
远处，不断传来两军的厮杀声，并且渐渐的，大周那边占据了上风，因为梁军这边死伤多起来，当达到一定比例时，士气就会受损。
如果再继续折损下去，会士气崩溃。
眼看着周军越战越勇，梁军渐渐萎靡，李清牧终于下令，鸣金收兵。
然后，大梁军如同潮水一般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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