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到处都是飞溅的黑色痕迹，地上更是大片大片的黑色块状凝结。
我们都知道，这是什么。
血，干涸了的血。
我眼前已经浮现出了张姐被折磨的画面，这么大的出血量……是张姐的，还是张姐“最重要的人”的？
我用另一只手颤抖的抓住林淮的胳膊，才发现，他跟我一样，手抖得厉害。
“林淮，我要给你妈打电话。”我说。
林淮沉默了半晌，点头，说：“好。”
事到如今，即使是林淮，也没办法说服自己赵茹跟张姐的事情无关了吧。
我地理学的不好，让林淮算了下，确定赵茹那边肯定是白天后，便直接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赵茹的心情似乎不错，带着笑意“喂”了一声。
我呼吸不由的加重，握着电话的手都在抖。
“喂，您好，哪位？”可能见我一直没出声，赵茹继续温柔的问道。
“赵茹，你怎么笑得出来的？”赵茹是我的长辈，可是这种情况下，我实在没办法对她生出一丝一毫的敬意。
人命在她的眼里到底是什么？
感情在她的眼里又算什么？
二三十年朝夕相处的感情，最后就换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小许？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为什么笑不出来？”赵茹的声音突然紧张起来，“难道是阿淮出了什么事儿了？阿淮怎么了！”
“呵……”我没忍住，嗤笑出声，“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你还在装？有意思吗？”
“小许，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赵茹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不管怎样，你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好吗？”
面对赵茹这么冷静的应对分析，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林淮一直在旁边揽着我的肩膀安抚我，我电话都要摔了。
但此时此刻，我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忍不住对着电话那头大吼：“发生了什么？张姐死了！死了！魂飞魄散！接下来呢？你是想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事儿跟你完全无关是吗？”
“死了？”赵茹失声尖叫，“怎么可能！她不是回老家了吗？她亲口对我说的啊！”
“怪我……都怪我……如果我当时拒绝她的请求，不让她回老家，让她跟着我一起出国，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她……她是怎么……怎么出意外的？”赵茹哽咽的问道，一度连话都快说不出来。
我对她的演技实在是叹为观止，也是，如果不是她演技好，像我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骗到。
“赵茹，我不想再跟你玩游戏了，没意思。你要实在不承认，我也没办法。但是，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我会为张姐报仇。除非你不回国，不然一回国，我就回去报警，让法律制裁你。”
“不是我！我说了不是我！”赵茹激动的说道，“我虽然对你确实……我承认，在面对你的事情上，我确实做了很多不是人的事儿，但是我怎么可能对张姐下手！张姐……她真的是我的姐姐啊！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我怎么可能对她下手！”
赵茹的话让我彻底愣住了，我有些无措的看向林淮，正对上他同样愕然的脸。
看样子，他也不知道赵茹说的是真是假。
“你们可以不信我，毕竟我之前确实做了很多事情，是我咎由自取，自作自受。但是……张姐不一样。我对谁下手都不可能对张姐下手。”赵茹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哭腔，“我妈走的早，我爸很快就给我娶了个后妈。后妈带了个比我还大一岁的姐姐，就是张姐。从小，后妈就不喜欢我，见我性子软，好欺负，就瞒着我爸各种折腾我，好吃的好穿的全都留给张姐。但张姐从来都会给我留一半，别人欺负我，也都是她给我出头。每次后妈要折腾我的时候，都是她站出来阻止。”
“在我心里，张姐跟我妈妈一样了……我，怎么可能对张姐下手！”赵茹说完，嚎啕大哭。
我愣住了，林淮也愣住了。
原本我是来气势汹汹的揭穿赵茹的，但是到了最后，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恶人。
我已经晕乎了，我也不知道赵茹说的是不是真的，但她的难受，我能感受到，不像作假。
除非，她的演技已经可以拿奥斯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没话说。
所以，我的意思是，我已经相信了她，不是折磨张姐的凶手了。
这样一来，我就更难受了。满腔的难过，愤恨，抓狂，没了对象可以发泄，全都盘踞在心里，不断的发酵，纠缠，我几乎要疯了。
林淮拿过手机，脸色还是冷淡的，他说：“妈，我就问两个事情。”
“阿淮！”赵茹的哭声戛然而止，激动的声音瞬间传了过来，“阿淮！阿淮你终于跟妈妈说话了！你原谅妈妈了吗？”
“妈，别的我暂时不想跟你聊，你只需要回答我两个问题。”林淮微微皱眉，重复道。
“哦，好的。”赵茹的声音低落了下去，很快声调又扬了起来，“阿淮你说，只要是妈知道的，肯定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第一，张姐被炼制成了血尸，这个你有什么说法？”
“血尸！”赵茹声音里的震惊不似作假，“为什么会是血尸？怎么会是血尸！”
我的怒火又上来了，没忍住凑上去说了句：“你刚炼制完我，张姐刚帮助我逃跑，然后她就被炼成了血尸，还真是巧得不得了啊。”
“我炼制失败了啊。”赵茹的声音有些无力，“你也看到了，我炼制失败了，我炼制的方法是错的……张姐也是炼制失败的血尸吗？如果是的话，那我……确实有嫌疑。”
我跟林淮交换了下眼神儿，又开始琢磨赵茹这话的真假了。
跟这种人交流是真的累，你永远不知道她一句话里，你是该信几个语气词，还是该信几个标点符号。
张姐那个程度，明显是炼制成功了。而在赵茹炼制我的过程中，也能明显感觉到她的生疏。有时候她就是在单方面的自嗨，享受那种折磨我的过程。
林欢顿了顿，接着说道：“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张姐炼制的地方，是在咱们家的杂物间里。”
“不可能！”赵茹颤抖的回答道，“那房子……在我走的前几天，就卖掉了！而且在我卖房子之前，张姐已经回老家了！”
林淮挂了电话。
无声的盯着电话很久，也不说话。
我把头靠在林淮的胳膊上，抱着他，也不想说话。
很快，手机震动了一下，林淮打开短信，是赵茹发过来的。
“我妈说，买家当时是让别人过来签的合同，她没注意太多，签完合同随手就扔了，只知道买家姓戈。”
“戈？有这个姓吗？”
“我也不确定，也有可能是外国友人自己起的名字，都不好说。”林淮把手机塞回我口袋，“接下来，我们就先查下这个买家，看看能不能查到他的相关资料。”
没什么收获，我们也只能回家了。
回家路上，林淮已经通过各种途径差这个姓戈的，但是，一无所获。
在这个个人隐私信息一块钱一条的大时代里，他愣是把自己包裹的密不透风，完全查不到任何跟他相关的信息。
最后，我们两个只能无功而返。
回来放下行李后，我们还特意先去楼上看了下李长歌，想跟他聊一下这次的经历什么的。
结果敲半天门，他也不在家，打电话也不接，过了好一会儿才回了个短信，说忙着呢，别打搅他。
得了，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各回各家吧。
因为好几天没在家，家里难免有点脏。林淮立刻开始收拾，看的我可不好意思了。
“需要帮忙吗？”我躺在床上一边吃开心果一边问。
林淮嫌弃的瞥了我一眼，不忘嘱咐我把开心果的壳用盒子装好，然后就继续忙活了。
“唉，这种咸鱼的日子真的是……爽的不行啊。”我吃完开心果吃牛肉干，吃完牛肉干吃圣女果，吃着吃着，动作却慢慢的慢了下来。
林淮也终于收拾完了，他坐在我旁边，身上没有一点汗味儿，是很清新好闻的味道。
他说：“别担心了，我们一定会找到伤害张姐的凶手的，只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可是，人家说，迟到的正义已经不算正义了。如果咱们很多年后才找到杀人凶手，那还算给张姐报仇了吗？”
“算啊。”林淮亲了亲我的脑袋，将我揽在怀里，“我们会努力变得强大，然后尽快找到凶手的。即使我们暂时没有办法帮张姐找到凶手，她也不会怪我们的。张姐最疼我了，你又是我最疼的人，她不得加倍的疼你呀？”
“好吧，你算安慰到我了。”我点点头，把山楂片拿到林淮的面前，“这个吃不吃？”
“别吃零食了。”林淮直接没收了山楂片，顺手还把我其他零食都没收了，“我这几去做饭，你先休息会儿，一会儿下来吃饭了啊。”
“好的。”我乖巧的点点头，有时候林淮会给我爸爸的感觉。我没有过爸爸，但我猜，爸爸的话，应该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宠爱，关怀，眼里只有你一个人，同时又很有安全感。
不过，我虽然从来不知道我爸妈是谁，但我也算是个幸运的人，我有院长妈妈啊。
说到院长妈妈，我好像好久没去看她了。院长妈妈上了年纪后，心眼儿可小了，肯定记仇了。
不行，趁着现在还不算晚，我得给院长妈妈打个电话。
刚拿出来电话，手机竟然就响了。
我手忙脚乱的拿出来一看，有点慌了：是院长妈妈的电话！
她从来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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