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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兮文学 > 灵素峨嵋 > 第二十一章 异变之象
 
温又儿的疏离,叔婶的暴毙,易小天纵然从小少年老成,但毕竟仍只二十出头年级,突遭如此变故,心中唯剩悲怨苦恨,脑中混沌一片,哪里还有半分清醒明白,更不知将要去往何处。

  只是本能般一刻不停地奋力摇桨,向着背离椰子小岛的方向直直而去,似要竭尽全力逃脱那伤心之地。

  暴风雨后,海面风平浪静,竟没有一丝波澜,浑浑噩噩也不知驶了多久时间,易小天胸口抑郁稍减,回头眺望,天色已然全暗,目之所及处,椰子小岛已如豆粒大小,月光照耀下,如同故人别离时,眼角滴落一滴泪珠。

  重新整理好心绪,易小天决定先去往临海城,对于自己的驾船技术,毕竟有着自知之明,不宜久行水上,倒不如就近于临海上岸,改行陆路,再谋下一步打算。

  决意已定,易小天微微偏转船头,直奔临海方向而去……

  此时的临海城内,恰逢七月十五海神节,按照惯例,天黑之后乃夜市庙会,庙会结束后,更有得道高人于城中戏台开坛设法,祭拜海神,祈祷神灵保佑全程子民,出海平安,归有所获。

  天色已暗,庙会上灯火通明,热闹非凡,街角处一书摊小贩,丈八草席席地而铺,四角各摆放油灯一盏,火光摇曳,各类书简凌乱堆砌在草席中央,摆摊之人却懒懒地躺在条木长凳上,草帽盖脸,一动不动。

  一阵咸湿海风刮过,吹得那汉子面上草帽微微一扬,汉子浅睡被扰,揭开草帽,慢吞吞坐起身来,剧烈地伸了个懒腰,仿佛用尽了浑身力气,便又瘫软地重新躺了下去,愣愣地望着头顶天空,一动不动,若有所思。

  过了半晌,又一阵柔风拂过,那汉子又猛的弹坐而起,双目禁闭,眉头深锁,鼻翼微微扇动,迎着风向深深吸气,然后突然睁开双眼,望向东南天空,那眼神,兴奋、凌厉、期待、决绝。麻利地起身下地,拐过街角,没了身影……

  易小天的小船已在海上航行一夜,远方天色已然微白,举目四望,广阔无垠的海面上,空无一物,寂静无声。

  回忆以往同李叔几次一同驾船去往临海,也就一夜路程,可就目前情况,连海岸线都望不得见,怕不是偏了航线,迷了方向。

  易小天十分后悔没有好好跟着李叔学好水上技能,一想到李叔李婶,又默默地流下泪来。

  望着四处一模一样的海面,易小天无奈叹息一声,肚子却也不争气地咕噜起来,干脆收了船桨,往空空荡荡的船舱里一丢,一个鱼跃扎进海里去了。

  在小岛上生活一年有余,易小天早也是会了水性,直下潜至水下丈余,水下景象,却是是易小天此前从未见过的纯净透亮,海水似是经过蒸馏一般,除去了所有杂质,别说是肥鱼瘦蟹,就连浮藻游虫,也不得而见。

  猛一踏水蹿出水面,潜水一趟毫无所得,反倒又平白耗费了体力,腹中饥饿愈发难耐,头晕目眩,易小天爬上甲板躺下,呼呼喘气,直直望着头顶苍穹,竟笑了起来。

  自从被飓风困于地窖,至今已近三日粒米未进,呆呆望着头顶天穹,任由意识渐渐迷离起来……不知不觉中,天已透亮,金色的阳光斜斜地射入眼内,直刺得易小天酸痛惊醒,一屁股坐了起来,望着那波光流金,红云似火,心中不甘,大喊一声,深吸一口,再次跃入水里。

  这一次,易小天直直往深处潜去,足足下潜三丈有余,却才猛然发现,水下更深处,密密麻麻,黑压压一望无际的各类鱼群,齐齐向着同一方向游动,那般景象,壮观而诡异。

  由不得多想,易小天铆足了力气,奋力下潜,抱起一条如桶大鱼,转身上浮,那大鱼倒也不怎挣扎,被易小天死死扣住鱼鳃,拖出水面,啪地一声扔上了甲板。

  钻进船舱里翻腾半天,终于倒腾出破旧油炉一盏,干瘪椰子两颗,易小天战战兢兢打开一颗干瘪椰子,所幸汁水尚且饱满,咕咚咕咚喝个精光,又将大鱼开膛破肚,点起油炉烤了个半熟,抱在胸前大口啃着,不多时便吃下大半。

  摸着肚子连打几个饱嗝儿,顺手便要将吃剩鱼肉扔进海去,动作出去一半,突然僵硬停住,心下盘算,如今自己迷失航向,困于海上,不知何时能够靠岸,方才下水所见景象着实诡异,抓条大鱼甚为不易,且不知如今水下又是怎样情景,是否仍有活物可寻尚不可知,还是饱留饥粮为好,于是又赶紧将那半条所剩鱼肉收起,和那余下一个干瘪椰子一同放回船舱。

  吃饱喝足之后,易小天凭借记忆,重新调整航向,继续摇着小船往临海方向驶去。未久,水下双桨突然巨力传来,丝毫抗拒不得,激猛暗流瞬间夺桨而去,抬眼一瞬,万里晴空突地暗若幽冥,刀风狮吼,电走龙蛇,海面翻起滔天巨浪,顷刻之间打碎木船。

  千钧一发之际,易小天下意识地伸手一抓,恰巧抓得一片破碎甲板,死命抱住,却被那箭飞激流卷入水下,向着东南方向疾流而去……

  临海城郊,一处无名山峰高耸入云,峰顶之上,峨嵋掌门厉天行负手而立,水一、寻羽立其身后左右,三人皆是抬头不语,望向东南天际,气氛紧张而凝重。

  但见极远处天空,巨大黑色气旋急速转动,黑洞一般吞天沃日,幽暗深邃,其内时不时黑光闪耀,狰狞可怖,仿若幽冥炼狱。

  “轩龙传回消息果然不假……你二人可曾见过如此异象?”厉天行语气低沉,问向身后二人。

  “这……还请师兄明示。”寻羽语速极慢,面色略有惊惶,嘴里吞吐答话,眼睛却丝毫顾不得离开那黑洞半分。水一则是闭口不言,紧紧盯着那东南天空。

  厉天行收回如炬目光,不再望那可怖黑洞,慢慢转过身来,看向二人:“你二人可要记清了,但凡天地异象,伴之必生绝世奇物,祥瑞之象常生灵秀瑰宝,而凶煞之象,十之八九则是有邪戾魔物出世……今日东南海上如此可怖天象,怕是不知何等大凶大邪之物将要现世,你二人立刻随我前去,切莫让那大凶之物落入邪魔之手,荼毒生灵。”

  语罢,厉天行转身回去,寻常走路一般迈出一步,寻羽二人正欲挪步跟上,却见眼前师兄身影僵住不动,伸手一拍,竟穿透而过,抬眼一望,远空上掌门身形已如芝麻大小,二人惊愕相望,全力御空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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