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末的大雪应是随着而来的，今年却迟迟都未看见，梅花倒是开了不少，在墙头挤满了枝头。
春儿端着茶往屋里走去，忽然看见月夜站在梅下，抬起头望着红艳的梅花。
“月夜阁主，您怎么在外面，天寒地冻的，小心着凉。”
月夜并未转身，他知道来人是谁，继续望着那一株株梅花，淡淡的开口：
“这天下的名医，我都找过了，医好了你的喉咙，只是这换脸换皮之术世间闻所未闻........”
春儿轻轻的笑起来：
“能医好这嗓子，我便认为已是大幸了。”
春儿笑得极其轻柔，月夜转过身望着她皱起了眉头，她的笑还是那般腼腆，只是少了些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春儿见月夜不再说话，便要端着茶往屋里再次走去，刚刚转身就被人拦住了，春儿一愣，就听见月夜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这个给你......过了今日便离开吧，我已经找人打点好了。”
春儿愣愣的，一个冰凉的东西被塞在了手里，只是春儿顾不得看手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着急的抬头望着月夜已经离开好一段的背影。
“为何！为何要赶我走！”
眼泪从眼眶里留下来，声音哽咽着，却出奇的大声，月夜的背影愣了一下，却并没回答，春儿见月夜不仅没有回答还往前走去，更着急了。
“可是....可是...烦了我这脸....”
春儿着急的一路小跑着，这一段时日，月夜当真为了她一个小小的婢女请了这天下有名的名医，那时起，春儿就想，若是可以便一辈子守着他，即使以命也无妨。
春儿第一次鼓足了勇气，紧紧的握住了月夜的手，月夜愣住了，背影停了下来，没有甩开春儿的手，而是半响都没有动作。
“你的事因我而起，我救你，我们就两清了。”
月夜依旧没有转过身来，声音很淡漠，好像在诉说着什么平常的事情一样，春儿愣在原地，手慢慢的一点点的滑落开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月夜的背影。
两清了？真的两清了吗？
“月夜！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又当头一棒！”
不是月夜阁主，而是月夜，月夜低垂着眸子，听着春儿哽咽而又愤怒的语气，身体忽然晃了晃，随后稳住了身形，回过身，眸光凌烈：
“那你想如何？做我的夫人吗？别忘了.....你只不过是一个农夫之女罢了。”
冰冷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就好像千年的寒冰，把春儿打入万丈寒潭，这一刻比那日的初雪还冷，宛如刚刚有一丝暖阳，却发现不过是自己的幻觉罢了。
月夜从头到尾都没有回过头，连离开的时候都未带一丝犹豫，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春儿滑落在地上，眼泪溢满了脸颊。
那一日，其实她并未入睡，她听见了不该听的，也念了不该念的。
那一日的深夜，春儿一个人躺在床上，伤口的愈合奇痒无比，让春儿根本睡不着觉，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一个人无聊的发着呆。
忽然，门被推开了，春儿以为是父亲，刚想起身就看见了来人，月夜。
蒙地闭上眼睛，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怎么的，平稳着自己的呼吸声，让自己看起来像真的睡着了。
忽然一股酒气入鼻，浓烈刺鼻，春儿心里有些不解这个人当真是月夜吗，她好像从未见过他喝的这般酒气熏天，酩酊大醉，就算见过他和残宵阁主喝酒，却也不见他醉，甚至身上都不沾酒气。
一只冰凉的手覆上了春儿的脸颊，很冰很凉，忍住想打一个冷颤的想法，忽然耳边传来月夜痛苦的声音：
“对不起，对不起.........”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悔意还有歉意，轻轻的颤抖着，带着哭腔，春儿有些不可置信，又仔细地听了一遍，真的是哽咽。
月夜轻轻的抚摸着春儿的脸颊，眸光里全是柔情，缓缓地开口了：
“若我不是我，是不是就可以带你离开这是非之地了.....”
春儿紧紧地闭着眼睛，更不敢睁开了，难道月夜阁主真的！
真的！
真的对她！
一见钟情了！
月夜喝酒喝的已经不省人事了，趴在春儿的床边就沉沉睡去了，过了很久很久，春儿听了很久月夜的呼吸声，才缓缓地小心翼翼的睁开了眼睛。
脸颊上有些红晕，就算他在迟钝，这些话怎么听都像是软言细语的情话，侧脸看着月夜已经沉沉睡去的侧脸，春儿有些愣愣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无论是抱着她睡觉，还是这一番的话语，春儿都不知所措，她太渺小了，比其他，高高在上的流星阁阁主，她什么都不是。
可是，他刚刚的话语，是什么意思，如果他不是他，不是月夜阁主吗？
春儿有些不解，这阁主之位，万人垂涎，月夜却不想要，这是为何，百思不得其解，春儿只能愣愣的望着月夜，此时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月光刚刚好，照了进来，室内算不上明亮，可是却可以勉强看得清楚，月夜的睡颜和侧脸，有些孩子气的样子，她早就见过了。
没有了凌厉和淡漠，他不过也是个普通人罢了。
这个思绪冒出来的时候，下了春儿自己一跳，慌忙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再看月夜，而是重新侧回脸，望着天花板发呆。
慢慢的，春儿就困了，记不得自己是几时睡着的，只记得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月夜已经不见了人影，连一丝酒气都没有留下。
春儿看着空落落的床榻旁，目光有些呆滞，想起他昨夜的话和语气，忍不住的思绪就飘远了，想着想着脸颊都染上了绯红。
“吱”
门又被推开了，来人是春儿的父亲，老头子缓步走入房间之内，就看见自己的女儿一脸绯红，想入非非的样子，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出现，眉头皱了皱，盯着春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你在想什么？”
有些严厉的问出的话语，立马打断了春儿的想入非非见到父亲严肃的样子，春儿一愣，连忙摇头解释道：
“没有，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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