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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兮文学 > 凉陌川凌肃 > 第58章 炸清水帮
 
以线穿铜板不难,凡是有点内力,练些暗器入门的人都能做到,难在一招穿三枚铜板,铜板运行并非直线,三钱眼一线的可能微乎其微,一招最多可同时穿行两枚,第三枚铜板,无论怎样也是无法顺利穿透的。

凉陌川自笑了笑,不难,何以为难这老不死的?

三枚铜板空中并行,从下往上,交叠的钱眼只有两枚,眼见铜板呼啸而至,老夫人不急不躁,手在床脚大力一抓,竹制床脚咔嚓而断,一瞬间掷向那两三枚铜板。竹筒似长了眼,尽将三枚收入腹中,竹筒不落,老夫人灌内力于细线,将尾端绑了塞的细线嗖一声打出,细线从竹筒底部正中穿节而入,行进间,那股凝集在线上的内力爆散,炸破竹筒,竹筒在空中一分为二,当铜板与细线落地时,已是一线穿三钱,无一遗落。

这些动作,是在屏风上方凉陌川视野中所发生的,破得不可谓不妙。可凉陌川仍然很不高兴地骂了一句:“无赖,你使诈。”

飞鱼舒了口气,不是因为跟李八娘婚事又近了一步,而是见老娘生龙活虎出手不凡,想必她那病应当是无碍的。

老夫人得意忘形,就差没隔着屏风翩翩起舞,厚着脸皮道:“你只说一招穿钱眼,又没说穿钱眼之前我什么都不能干。”

凉陌川服,毕竟无耻也是一种能力。“接下来,”凉陌川开口,老婆子已转过屏风,将第二关所用的物件,一块三面指厚的石板送到了老夫人那里。凉陌川道:“第二关,一指点江山。规则很简单,将您的手指,穿过这面石板。”

“呵呵,这点小把戏……”

“夫人,”凉陌川笑眯眯地把后半句话补充了,“石板不能破。”

这回飞鱼没给老娘喊冤,叉腿担在靠椅上,勤等着看好戏。

石板不算薄,以指力破石,对于一个修炼过几十年功夫的人来说小菜一碟,然而凉陌川的要求是在石板上穿洞,石板不能破,老夫人是有功力来着,但她手上可没有金刚钻。

老夫人这回脸色不好看了,不是不可以,这么一来,内力耗损可大发了……

屏风后,老夫人在那儿作难,屏风前,凉陌川闲来无事坐着嚼人参片,飞鱼干脆打起了盹,一睡着,这位书生面汉子便露出了本来面目,等着被人正面上似的,躺得四仰八叉,睡姿猥琐,鼾声如雷。

一盏茶时间后,老婆子慢吞吞抱着石板走出屏风。

凉陌川粗粗检查了那石板,与石板当中整齐的洞,默默站起,甚为同情地,脸色肃穆地向老夫人那方躬了个身。

“第三关,”凉陌川肃然道,“一笔绘丹青。”

飞鱼迷迷糊糊中听说到了第三关,立马惊了醒,只是眼儿有些睁不开,“第三关……画画?挺好,我老娘画过小鸡啄米,鸭子戏水,蚂蚁上树……”

老夫人沉思状:有难度。

这边,凉陌川嘴角一弯,出题道:“老夫人有恙在身,方才两关耗损了您不少气力,已是不敬,第三关我便出个简单些的题目吧,请老夫人以一笔,描绘一副<双凤朝阳图>如何?”

“一笔?岂不是笔不能停,人不能停?”飞鱼一脸智者相地思考着,对屏风后的老夫人问道:“老娘,您看呢?”

老夫人豪气干云地拍拍胸脯:“这有何难?拿笔来!”

也不用纸,饱蘸墨汁的毛笔直接在屏风的纱层上书绘,凉陌川仍不见她的脸,隔着细纱,只能见一个依稀轮廓,老夫人盘着发髻,微蓬松些,有种雍雅韵味,不用见,也似乎能从她稳健的步伐笔锋当中,感受到这个中年女人的沉定。她手上的笔在纱上蜿蜒,率先勾勒出的,是一只太阳,再由太阳左侧走笔,描绘一只凤的雏形。

老夫人画功不行,倒也画得认真,可见她对娶媳妇儿的事,是颇为上心的。

凉陌川摇摇头,无声叹了一口气,提示道:“老夫人您画仔细些,太敷衍了可不行。”然后便好端端坐着,嚼参片补充体力。

还有得玩儿。

西厢园正厅内正有条不紊地忙活,老夫人专注,飞鱼大帮主叉腿倒靠着,凉陌川索然嚼参,老婆子瞅了瞅老夫人,又瞅了瞅准新娘凉陌川,各有各的心思。

突然“砰”的一声炸裂巨响,地面随之一颤,那一瞬间仿佛地动山摇,河海倾覆,一声,打乱了这平静的第三局。

飞鱼当下跳起,大呼道:“怎么回事!”

老夫人持笔的手一顿,笔头却未离开过纱层,即便在变故突生的紧急时刻,她依然记得她的画还未作完,第三关还没结束。

媳妇儿还没搞到手!

“砰”又是巨响!西厢园,乃至整个清水帮陷进了一场惊天动荡!

老夫人稳如泰山,只不过手上的笔加快了行程。凉陌川坐如傲雪松柏,笑意盈然地看着屏风上专心于画的老夫人身影。

两名强盗手下神色匆忙,速进西厢园禀告:“帮主,地下炸了,我们帮地底下有火药!”

“什么地底下?这是谁干的好事!”飞鱼急红了眼,一连两声巨爆,最稳固的西厢园叫震得几乎倾倒,这么震下去,清水帮岂不是要遭受灭顶之灾?

“我们也不知道啊……”

“派人给老子查!”

“是!”

又是一响,西厢园抖三抖,飞鱼身形一晃,“老娘你还画什么!媳妇重要还是命重要!”

老夫人若有空回答,一定会万分肯定地告诉他:媳!妇!重!要!

另一忠心的强盗急着劝道:“您和老夫人快撤吧,这里头不安全,别说会不会被炸死,房子塌了会把人砸死的!”

“老娘!”

飞鱼叫魂似的,可人老夫人愣是听不见,全部注意力都在屏风之上,对此凉陌川很满意。

“哎呀算了!”飞鱼深知老夫人脾性,这时强行带她走,事后她一准算账,寻个死觅个活的他也吃不消,再说她老人家功力深厚,哪怕天塌下来她都能顶一阵子,何况房子。

“砰砰”两个连响!

飞鱼带着手下踏出正厅,视察情况,情急下便见这位新任帮主确实毛孩,不仅不清楚自家帮地下有炸药,更不知此事在从何处扼起,只好迅速下发命令,命令整帮人员全部撤离,到山林中避难……

动荡不安的西厢园,鸡飞狗跳瓦片乱飞,也唯有凉陌川稳稳坐着,看着她对面,那位沉稳作画的老夫人。

“老夫人好定力。”

“丫头也不差。”

才多久工夫,便从娘子,改唤为丫头了?凉陌川笑而不提。

“老夫人,在大难临头的时候,娶媳妇真的不重要。”凉陌川一转头,见旁边搁参片的凳子已倒,参片散落在地,不禁叹气,真是糟蹋了。

“你早知会有这么个结果吧?”老夫人轻飘飘地问,手底下细细地描啊描,半点不关心的模样,好像被炸的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家一样。

凉陌川不敢承她高看一眼,忙道:“老夫人抬举了,在下又没有通天眼,连您儿子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我从何得知?怕是连老夫人您,都不知吧,否则,也不会给机会,任由外头的肖小兴风作浪了。”

“我儿飞鱼在外游荡十年,自然不知。”

“不知老夫人?”

“我只听说帮中地下有一条通道,老当家死后便弃了,可能是肖小知道这情况。”

“老夫人大意了。”凉陌川没感情地说道,清水帮被炸挺好,这对贼母子也该去做些正经事了。

爆裂声还在间断地持续着,有些屋舍已经在强烈的震荡中倒塌,烟尘,火光,惊乱,狼藉一片,帮内人员正纷纷向外撤出,虽炸得惨烈,所幸伤亡并不重,关键守卫点并未有损,只有几个小强盗受了轻伤。负责看守柴房的一名强盗打开柴房准备放人,却讶然发现里头空空如也,陈念纭人间蒸发……

地道的出口入口若干,而据陈念纭所知,柴房中就有一个。凉陌川总算明白为何陈念纭敢入清水帮,而不惧脱身之难了,她早对清水帮地形了如指掌,比贼母子有过之无不及,就算她未被人看押在柴房,换了其他地方,她也一样有办法逃脱钳制,并借地道之便离去,毕竟,她还有两个为她断后擦屁股的手下。

炸药要么早就存在于地道中,她在帮中有内应,要么是她的属下窃取了清水帮火药库,按照她所出示的地道图,临时埋放。

有了被所有帮众忽略的地道之便,陈念纭为何还要炸地道引起骚乱,将事搞大?

凉陌川轻轻讽笑。

在她发笑的同时,老夫人墨干收笔,一笔绘丹青,只一笔,画了个“双鸡朝阳图”,对,是鸡。

“恭喜老夫人完成大作,这三关,您的表现非常好。”凉陌川保持微笑,不吝赞赏。

老夫人丢了笔,哈哈一笑:“既然三关都过了,我儿什么时候和你洞房啊?以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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