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我不想自己养吗？如果不是你，我会跟我儿子分开这么久吗？”乔明朗一字一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啊哟，又怪到我头上了？我算是想明白了，你妈变成那样，根本就跟我没关系！就像家欣说的，要怪只能怪你当时执意要去河南！如果不去河南，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所以，归根结底，要怪只能怪你自己！是你把你妈害成那个样子的！”刘玉梅嘴里噼里啪啦，吐出一大堆掷地有声的话来，双手也不闲着，她把小垦丁抱在胸前，用大手握着他的小手做拍手的动作。
末了，她脸上现出得意的神色，低头对小垦丁笑眯眯地说道：“哎呀，大孙儿真棒！给奶奶鼓掌呢！”
乔明朗如五雷轰顶，只觉喉头一阵腥甜，几乎要被生生气到吐血。
刘玉梅前面那一大段颠倒黑白的话，已经让她要气炸了，她真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样无耻的人！
后来听到刘玉梅对小垦丁说的话，她只觉得浑身血气上涌，刘玉梅真是个变态！恶魔！她是要把小垦丁“教育”得不分黑白，跟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来对付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每个宝宝生下来都是最纯洁的，她不敢想象按照刘玉梅的教育方法，小垦丁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泼皮无赖？另一个恶魔？连基本的是非观都没有？一点儿担当也没有？犯了错误自己从来不承认，不择手段想尽办法把脏水泼到别人身上？
不，她不要小垦丁变成那样！
不，不，她绝不能将小垦丁继续交给刘玉梅和高志远带！
不，不，不，她现在就要把小垦丁带到自己身边！
“你怎么能当着孩子的面这样说？”乔明朗红着眼睛，哑着嗓子，颤抖着声音，几乎要流下泪来。
这不是软弱的泪，这是痛苦的泪，她怎么能把最可爱最纯洁的小垦丁交给这样的人抚养？
“哼，我就要这么说，你能怎么样？”刘玉梅抬起头来，一脸傲慢和挑衅。
“你……”乔明朗简直要骂出“疯婆子”、“恶婆娘”这些词儿，却叫她生生忍住了--她怎么能在小垦丁面前骂人，而且是骂他的奶奶呢？
无穷无尽的愤怒在她胸中激荡，却无法用语言发泄出去，她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下一刻，她啪一声合上手机，一伸手就要将它扔出去，却被一声惊呼止住了。
“明朗……”
是李婉急切的喊声。
乔明朗这才回过神来，她垂下举着手机的手，把手机扔到地毯上，一头冲到卫生间，拧开水龙头，捧起冷水就往脸上浇。
泪水被冷水混合掉，哗哗的水声盖住了她抽泣的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抖如筛糠的身子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她双手撑在洗手台上，看向镜中的自己。可是，镜中的那个女人好陌生，满脸狰狞，面目扭曲。
那是她吗？
对，那正是她。
她居然变成了那个可怕的样子。
有人说，女人是世上最奇怪的生物之一，年轻的时候，清纯柔和美丽如春日滟滟之湖水，然后就开始变，逐渐变得老练、沧桑、憔悴、狡猾、固执、霸道、可怖。能不变吗？女人年轻时，没有心事，整个世界都是阳光，心中自然是明晃晃的清凌凌的，往后，经历的越来越多，遭遇各种龌蹉坎坷，心中装下了越来越多的不平、愤懑、嫉妒、后悔。相由心生，因此，再标致的少女到了中年，也多数成为另外一个人。
如今的乔明朗，已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可是，她并没有到中年，她也不过三十出头啊！
也或许，是她成长得太晚，所有的人生大事在这两年集中爆发--怀孕、结婚、生子、辞职、育儿、公婆同住、婆媳矛盾、夫妻感情破裂、亲家冲突、母亲病重、倾尽家产……她一时不能习惯这样的变化，导致心理压力太大，心中积郁找不到发泄口。
“明朗，你没事儿吧？”
外面传来李婉担忧的声音。
乔明朗这才回过神来，她呼出一大口气，对着外面大声喊道：“妈，没事儿。”
然后，她拿毛巾仔细擦干了脸，仔细梳了梳头发，把自己拾掇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然后用手指向镜中的人，轻轻说：“乔明朗，你要坚强。”
随后，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出了洗手间，冲着李婉不好意思地一笑：“妈，刚刚吓到你了吧？”
李婉果然是一脸忧虑，她紧紧握住乔明朗的双手：“可不是嘛！不过，刚刚你婆婆那个样子，也真是气人，别说是你，我都快被气死了。”
乔明朗点点头：“是啊！就像个疯子！唉，如果我早知道高家明的父母和姐姐是这样的奇葩，我肯定不会和他结婚的。”
“是吗？我可不信。当初你们在一起那么久，他一次也没来过我们家，逢年过节从来不给我和你爸打个电话，我就觉得这个人有问题，很反对你和他在一起，你还不是没听我的，一心和他在一起。”李婉毫不客气地说道。
“唉，所以说姜还是老的辣！可惜我那时年轻不懂事，现在才知道老妈说的都是对的。”乔明朗苦笑了一下。
“哼，现在后悔了吧？”李婉作势轻轻打了一下她的头。
“唉，早就后悔了嘛！我觉得，孩子是坚决不能让他们继续带下去的，照这个样子下去，还不知道将来把小垦丁教成什么样子。”乔明朗的神情严肃起来。
“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丢下小垦丁……”李婉又开始自责。
乔明朗打断了她的话：“妈，可别再这么说了！我们就是太善良，太老实，什么错儿都喜欢往自己身上揽，才显得好欺负！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我婆婆，结果人家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我们可不能来背这个黑锅！不是咱们的错儿，咱们坚决不能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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