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你不能说什么了吧，我都忙你这么大一个忙了。”陈池对梁舟笑了下，转身先出了仓库。
他看着梁舟在原地没反应，叫了声梁舟的名字：“干嘛呢？把板凳拿回去了。”
“…………啊，嗯。”梁舟的心跳还没有平稳，他也还没从刚刚那种自己几乎快被陈池咬碎的感觉里脱离出来，听见陈池叫他了，才慢慢走出去。
“那这次说好了，你不要反悔，等下签退我们就起和班主任说。”
“嗯……”梁舟这时也不知道怎么拒绝陈池了，他真的帮自己太多次了。
也许，也许他就是想和我交朋友呢……
这么想着的梁舟却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了一眼没关上门的仓库，从外面看，里面似乎更黑了，他觉得有点心惊肉跳，赶紧转回了视线。
两个人一人手里拎着一根凳子回到了班级的休息点，负责后勤的几个同学找累了正坐着休息，就看到陈池和梁舟把凳子找回来了。
“天哪……终于回来了，幸好幸好……”
“你们去哪找到的？”
陈池把凳子放下，拍了拍手：“室内篮球场仓库里面。”
“怎么会跑到那里去……”
梁舟也把手里的那根放下，又认真地冲其他人道歉了。
“对不起，这个都是我的责任，我应该好好看到桌椅的……”
看得出来梁舟找得很辛苦，他这么认真道歉，让几个同学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一开始是不是态度太差了。
“没事没事，本来也有我们责任的，不全怪你，而且也找回来了。”
陈池不是很想听梁舟和这几个人聊天，说了句自己去洗手，就走开了。
他绕到体育馆外侧的洗头台去了，这里除非在里面打篮球，不然基本没什么人过来，清净。
陈池刚拧开水龙头，身后就传来个脚步声，他没转头，只是余光扫了一看，看到一双女生的鞋就收回来，专心洗手。
那脚步声停在离他一两步的位置。
“陈池，你在洗手吗？”
陈池垂着眼，似乎在专心洗手，只嗯了一声。
“那个，就是，我们期中考试班主任不是说可以换位置吗？然后你成绩很好，我就想……你、你能不能当我同桌啊，我平时可以，可以问问你题，和你学习什么的。”
陈池没立即回答，两个人之间一时间只听到流动的水声。
又过了几秒，女生见陈池不回答，又鼓起勇气问了句：“可以吗？陈池。”
陈池洗好手，把水龙头关掉。
转过身，对着面带羞涩的文艺委员，慢条斯理开口：“委员，我们在一个班里，本来就是一起学习啊。”
文艺委员脸色有些发白：“啊……我不是说这种……”
“委员，”陈池开口打断她，“你可以随时来问我题目，问你不懂的问题，但是，我也只能教你这些，只会帮你这些。”
“抱歉。”
“啊…………”文艺委员笑了下，笑得很大，“没事的没事的，你不用道歉呀，本来就是我在麻烦你啊。”
陈池冲她笑了下：“谢谢你，抱歉。”
“…………没、没关系。”
陈池没再看她，转身走了。
他没立即回去休息点，反而自己找个没人的草坪，躺在上面，闭眼休息。
手机震动了几下，陈池把手机拿出来，是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陈哥，你让我帮凳子放仓库里，东西你拿到了吗？」
「不过你拿的啥东西啊，还要用两根凳子垫着拿，挂房顶上了？」
陈池眯了眯眼，按着手机屏幕回复：「拿到了，谢谢你。」
他回了消息，就把手机放回了兜里，盯着天空出神。
签退的时候班主任照例找了，他四处了下人，又问梁舟：“陈池没来吗？”
“他之前说他去洗手了。”
“洗个手现在还没来吗？大家都要签完了。”
“老师，你让我帮你做事，你还要说我啊？”班主任和梁舟一起回头，看到陈池慢慢走过来。
“快过来签退，人家梁舟就等着你了。”
“好好好。”陈池加快了脚步，几步走上前弯腰签了字。
“对了，老师，正好有件事和你说。”陈池签完把笔一丢。
“什么事？”
“就是换同桌的事。”
“你想和谁换啊？和别人商量好了吗？”
陈池走到梁舟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之前上课不是说了吗？我和梁舟做同桌。”
“人家梁舟同意了吗？”班主任又问梁舟，“梁舟，你愿意和陈池一起坐吗？”
梁舟感觉陈池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使力了一些，他抬头看到班主任对他笑笑，又看到陈池对他笑笑。
“嗯……我愿意的。”
“好，那行。那以后你们两个要互相帮助，好好学习。梁舟你也和陈池学学开朗些，多和同学交流交流。陈池在班里人缘好，叫他平时多帮帮你。”
“陈池你呢，和梁舟在一起了，要多帮助人家，也和梁舟学学静心，一天在教室和人聊天你嘴不累？”
“嗯好，谢谢老师。”两个人同时开口，班主任看看两人觉得这个组合还算不错，点点头走了。
这边梁舟收拾了考勤表，就开始搬桌子板凳。东西不多，就一张桌子两根凳子，其余的其他人先搬回教室了，剩下的就是给梁舟打考勤用的。
梁舟把书包背上，准备一个人把东西搬上去，结果陈池自己先动起来，抬了桌子和一根凳子往前走。
“陈池，我自己来也可以的。”梁舟拿着剩下那根凳子追上去。
陈池没放下，径直往前走：“没事，就爬几层楼梯的事。”
“谢谢你。”梁舟拿着东西走在他旁边。
“晚上要来上晚自习吗？”陈池突然问。
梁舟有些疑惑他为什么要这么问：“要来的。”
“嗯，那要不然你晚上就来和我坐坐，提前适应适应。”陈池又说。
这有什么好适应的？而且他过去坐别人的位置，别人会不乐意。
“不了吧，反正体育节结束了就换了。”
陈池唔了一声，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两人把东西搬回去放好，又检查了一遍，这才锁门出了教室。
又一起从教室走到校门口，在校门口分开。
梁舟觉得有点新奇，这仿佛是第一次有人陪他走放学这段路，他有些开心，冲陈池点点头：“再见。”
陈池对他说：“晚上见。”
这仿佛是个很好的开始，梁舟心想。
也许我也可以用和其他人一样的高中生活，他回家的脚步加快几分，连吃饭的时候都很愉悦。
等他开开心心上晚自习，进教室的时候，就看到陈池坐在他之前同桌的位置上，转头冲他打招呼。
“晚上好。”
梁舟顿了一下，看了眼坐在陈池位置上和其他同学聊得开心的同桌，脸上神色没怎么变，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座位。
他和陈池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自己埋着头开书包拿书，好像要把自己整个人钻进书包里。
陈池在他旁边看到了一半的侧脸，还有过分弯曲的脖颈，连接肩和脖颈的那块骨头凸起得明显，好像要刺破皮肤。
陈池只看了两眼就没多看了，梁舟拿了书出来，埋着头准备写作业。陈池敲了敲桌子，梁舟抬头看他。
“生气了？”
生气了吗？好像也没有，他只是不喜欢这种答应了又反悔的事，但陈池也是提前来一个晚上，似乎也没什么，坐的也不是他的位置，好像什么影响也没有，他有什么可气的。
“…没有。”梁舟埋着头，声音闷闷的。
另一头陈池同桌的笑声又传过来。
“想你之前同桌了？”
“没有。”梁舟笔尖停顿了一下，他和同桌根本不熟，别人挨着他坐像和病毒呆一块似的，关系连好都算不上。想到这里，梁舟抬起头奇怪地看了一眼，却发现陈池不知什么时候撑着胳膊一直盯着他。
眼里带着笑，戏谑的，像是在逗猫。
梁舟一瞬间明白了陈池就是在故意逗他。
他捏捏笔，到底什么也没说出口，慢慢转头回去继续写他的作业。
“好了，别气。请你吃糖。”
陈池推过来一颗巧克力，梁舟不太喜欢，他说了声谢谢就推了回去。
这下陈池又敲了敲桌子，把巧克力往梁舟方向推了推。
梁舟看着包裹着巧克力外层金色的纸，在教室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精致又可爱。
但他还是没拿。只是放在桌子中间难免让他注意，他总是抬眼间就会扫到那颗巧克力。
它一直待着课桌中央，孤零零的，周围陈池和梁舟的氛围也不好，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下午短暂的，令梁舟觉得还算开心的时候好像也没出现过。
课间休息的时候陆远跑过来了，走到陈池身边问他为什么过来坐。
陈池说：“提前和我新同桌打好关系。”
“卧糙你没事吧？真要和……他坐一起啊？”陆远话说到一半似乎才注意到梁舟就在一边，到底没说什么难听的称呼。
梁舟一直注意着他们俩的动静，陆远说的他也听得很清楚。
陈池撞了一下他的胳膊，抬头问他：“有事？”
“没，就问问你怎么过来了……”
“行了，问完了回去吧，马上上课了，体育节完了你作业写完了？”
陈池话音刚落，陆远一声惨叫，回到自己座位上试图从自己轻得只装了空气的书包里找出明天要交的作业。
陈池望了下陆远的动作抬了抬嘴角，收回视线又开到那颗巧克力。
他又把它推向梁舟：“对不起。”
梁舟以为他是为了刚刚陆远的话道歉，他摇摇头，低声说了句：“没事的。”
“不是陆远，”陈池直接伸手抓了梁舟的左手，把巧克力放在他手心，“是我道歉。”
梁舟的手被他握住，下意识想抽回去，却发现陈池用了挺大的力气。
他似乎不可以再消极对待，于是梁舟只好说：“我……不喜欢别人说话不算数。”
“没有，下午我没答应不是吗？”
梁舟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似乎在想陈池为什么这么狡猾。
“再说了，你这么严格，自己没有撒过谎吗？”
梁舟毫不犹豫：“没有。”
陈池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些愉悦的笑意：“……是吗？”
梁舟被他盯着感觉头头皮有些发麻，他同时想到了在家里他搪塞梁修文和唐宋关心时的话。
这时陈池松掉手上的劲，梁舟察觉到立马把手抽了回来。
连带着手心那颗巧克力。
他想还回去，陈池却不要了。
“本来就是给你的，拿着吧。算是新同桌的见面礼。”
“不甜，适合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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