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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兮文学 > 剑风休戈录 > 第十九章 众贤至各色人家
 
游有方将茶杯往面前小茶几上一推,左手扶住椅子把手,右手瘫软地捂在额头上,倒真像是大病了一场。在座的众人看完这场闹剧,都被这个外粗内柔的大汉给逗得乐不可支。

  从搏海派的门徒中走出一个胖胖的小男孩,恭恭敬敬地站在掌门一侧,端起童子放下的茶壶,将小茶几上的杯子倒满了清凉的茶水,又伸出一双胖乎乎的小手小心翼翼地将茶水端奉到游有方面前。不用说,这个胖得像个小圆球的小男孩就是游有方口中唤着的小堂。

  小堂年纪还十分小,和刚刚退下去的小童相仿,身量也生得矮小,不过长得倒是真的胖,膀子和脖子比成年人细不了多少,与本身稚嫩的年龄形成了鲜明的反差。更惹人注目的要数小堂那一头又短又卷的稀疏黄发,似乎头发的营养全被那结实的身体给吸收耗尽,着实有些喜感。

  游有方端起茶杯牛饮而尽,“呼啊,爽!每当闹心的时候多来两杯水就舒坦啦。”说完用手捂了捂胸膛,这才镇定些许。

  见掌门杯中已空,小堂默默地接过杯子,往里面续上茶水,再小心翼翼地递到掌门手中。整个过程熟练而又体贴。

  “快哉,快哉,不愧是帝国三大典,各路豪杰英雄际会实乃快慰生平!”

  传进大殿的声音磁性而风流浪漫,一个无名公子轻摇羽扇跨进门来。

  进门之人是一个羽扇纶巾书生模样的年轻人,长得甚是普通,但不大不小的双眼却格外有神,深邃且透着智慧的光彩。书生身后跟着一同进来的是六个灰袍门人,素色长袍将全身完全裹藏,大大的帽兜耷拉在背后,沉静而神秘。此六人呈两排跟随在书生身后,都长得温文清秀,尤其是走在最左侧一人,样貌格外出众,玉面俊雅,颇受年轻女子的青睐。

  进到殿上,书生上前两步,文质彬彬地谦谦一躬,自报家门道:“在下雾沙派七纹长老毕齐玉,奉新任掌门宁宗所托,带领门下弟子六名特来参加帝国新月大典。不请自来多有冒犯,还望千城宗主海涵。”

  “哦?阁下便是毕齐玉毕长老?早有耳闻,今日一见不曾想竟是位英雄少年!幸会幸会!”

  来者大大出乎众人意料,玉千城依旧泰然处之。好言相迎道:“毕长老,贵派昔日与玉魂宗素来交好,三宗的朋友便是我玉千城的朋友,阁下既来之则安之,大可不必多虑。请帖本是俗世之礼,亦不必拘之。”

  “千城宗主胸纳四海不愧人中英杰,今日幸蒙一面,在下钦佩不已!”

  毕齐玉放心一笑,双手抱扇,心悦诚服地俯身一躬。

  玉千城谦笑着摆了摆手,“江湖虚名,同道抬爱而已,当不得真。”

  鹰化欲挤了挤眉脚,示意堂下弟子将客人安排落座。

  “年纪轻轻便当了长老,怕不是假的吧?他们这雾什么派的是不是没几个人啦?”玉筝觉得眼前这个三十不到的大哥哥怎么看都不像是武功高强德高望重的长老。

  辰临风细细一瞧,不以为然道:“你们看他领襟上的七道沙纹,那正是雾沙派最高长老的七纹标志,更是实力的象征。相传雾沙派的历任七纹长老都是派内顶尖高手。虽然他看似一介柔软书生,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他定是高手无疑。”

  “他是高手?噫——”

  玉筝不屑地皱起眉头,反复打量起毕齐玉,恨不得将他的神元球给揪出来好好问个清楚。

  “这妮子指不定又在想什么恶主意,她这拷问的眼神我最熟悉不过了。哈哈,反正我是不会过问,别引火烧身。”辰临风斜眼扫了扫玉筝,立马又正色地看向大殿中央。

  毕齐玉等人在小童的指引下从游有方身前走过,毕齐玉礼貌地向搏海派众人点头示意。

  正在喝着茶水的游有方忙吐出口中茶水,兴致盎然地大声说道:“嗬,我说毕老弟呀,久闻贵派雾沙俱下剑法精妙绝伦,连长宫问天见了都是赞赏有加。俺老游可是眼馋得紧呐,今日咱好不容易见了面,你我何不好好切磋一番,以飨在坐如何?”游有方说着就要起身,摩拳擦掌地瞧着毕齐玉。

  一旁的富雪斋忍不住偷偷一乐,忙不迭地摇了摇手中的小花折扇,精明的眼珠子骨碌一转,打趣地插话道:“游掌门快人快语,不愧是性情中人。不过啊,雪斋听说那雾沙俱下剑法可是神元双修之秘奥神技,不晓得游掌门你那大开大合的劈浪刀使不使得上劲儿哟?嘿嘿,单修打双修,还真是让人期待呢!呵呵呵……”

  “呃……是嘛?嘿嘿……我这不是好奇嘛,嘿嘿……”

  刚刚还说话一口唾沫一口钉的游有方听富雪斋这么一提醒,心中盘算着也觉得没了底,但话既放出已是骑虎难下,只能尴尬地摸着脑门呵呵傻笑。

  “雪斋堂主言过其实啦。前辈所闻不过是江湖谬传,区区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今日大堂之上不宜舞刀弄剑,游掌门如若感兴趣,他日在下再向前辈讨教便是。”毕齐玉话语间颇有涵养,只言片语间便将游有方的窘境一一化去。说完将长袍向旁侧一拢,就近坐在了游有方身旁。六名弟子也跟着坐在了毕齐玉身后。

  眼见不用再比试,游有方心中大喜,凑近身去热情寒暄道:“哈哈,毕老弟太过谦啦。讨教谈不上,切磋,切磋而已……”古人有云,给台阶就下,管他要脸不要脸。游有方乐呵呵地就坡下驴,生怕再自讨没趣。还不忘向富雪斋看去,投去了感激地目光。

  “雪斋堂主是个厚道人呐!”游有方在心中感叹道。

  “涯州天涯殿殿主——陆程风——到——!”

  “镜州无相堂堂主——玄乐道人——到——!”

  “苍州牧云宗宗主——牧天威——到——!”

  “府州罄山派掌门——桃不言——到——!”

  “渔州影宫宫主——段元昊——到——!”

  “镜州千扇门门主——易千源——到——!”

  “鼎州九旗堂堂主——熊九璧——到——!”

  忽地里,远处大门之外,数名弟子此起彼伏地高声念报着来人姓名,一时间大殿之上热闹非凡。

  “嚯,九旗堂也来了,那这帝国唯二的相场可就都到齐啦。”九旗堂连续几届都缺席了新月大典,此次突然造访让合箫子大吃一惊。

  众多门派形形色色的人谈笑宴宴地向大殿走来,领头进来的正是熊九璧。

  熊九璧提着袍脚跨过高大的门槛,抬头用矍铄的眼光看向大殿上的众人。老爷子一副瘦小苍老的模样却颇具威仪,活脱脱一个鹤发老神仙。身上穿的绛紫色布袍显得高雅朴素,袍身上隐隐约约显现出丝丝暗纹,质地厚实细柔,一看就是很名贵的高级布料。

  “各位同道,幸会,幸会!”

  熊九璧面露悦色,向着殿上在座的各位拱手作揖。

  “九爷客气!”

  “幸会,幸会!”

  “九爷您老还是那么精神!”

  “客气客气!”

  “九爷!”

  “九爷好!”

  “好!好!”

  ……

  一时间在座的众人都客气地回敬问候,对进来的这位老者甚是敬重。

  大殿上的人都是认识熊九璧的,有道是“九爷一诺,万金不换”。

  “玉宗主,欣闻本届新月大典在天目宗举行,老朽特来叨扰,惊搅之处还望宗主莫怪。”熊九璧双手抱拳客气道。右手拇指上戴着的翡翠扳指从袖子中露了出来,色泽温润青翠欲滴,不用问,肯定又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玉千城站起身来迎道:“九爷客气。九爷繁务缠身,万忙中能抽身前来,当真是给足了千城莫大的面子。九爷大驾,天目宗蓬荜生辉。”玉千城言语间亦是十分客气,可见熊九璧在江湖上确是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

  熊九璧摇了摇头,叹道:“唉,老了,不中用啦,我这把老骨头早已经承受不住舟车劳顿,这几年来都在家半隐修养,外面的江湖早已不是老朽所认识的江湖啰。”

  “九爷过谦。九旗堂在江湖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好多事千城还需要九爷您的支持。虽然九爷久未露面,千城还是冒昧地送上了请帖。只是未曾想九爷竟如此赏脸,千城承蒙厚爱,心中欢喜不胜。”

  “哪里!难得千城宗主还记得老朽。老朽听徒儿一说是千城义剑送来的请帖,就是把老骨头颠散架了也得来啊。”熊九璧笑着捋了捋长长的花白羊须,面色红润得像个小孩儿。

  暮然间殿里传出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九爷又在说笑了。九旗堂向来是武学商业两不误,门下信徒过万,富可敌国。不管您九爷走到哪里,那里就是您认识的江湖!”富雪斋手中折扇半掩着脸,话语隔着折扇从口中传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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