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厚的一本书, 两个人一起从白天看到晚上，还没看完。这效率着实不怎么样。
每次初歆读完眼前这页的时候，他总能在恰好的时机拿着她的手翻过一页。
除此之外, 他们基本没有任何其他交流。
至于她没有回应他写在她掌心的情话，他也表现得若无其事。
单看这状态，有点像在冷战的样子。偏偏彼此又都有点心照不宣的感觉。
直到晚上要睡觉的时候。
她自己回房间, 他还是自然而然要跟进来……
她转过身，扶门看着他。
“我今天想自己睡。”
他在门口站住：“为什么？”
“……一个人睡多自由, 也不用怕挤到谁。”
眼前的姑娘不看他，微微抬起下颌, 像只傲娇的小鸟。
陆行川视线一扫房间里那张足够睡四五个人的大床, 他觉得自己的体积还不至于填满那么多空间。
他微笑：“我不怕被挤到。如果是我挤到你，你直接把我扔下床就行了。”
初歆：“……”
他给出了完美的解决方案, 就要进门。
初歆却没让开。
“我、我都睡着了，”她努力讲求逻辑, “怎么知道你挤到我……”
明明她是在认真讲道理,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整个人已经被笼罩在他逐渐放大的呼吸里。
她不让开, 但他还是往前进了半步, 把两人之间的距离压缩到接近不存在。
却没有实际碰到她。
她莫名忘了自己要说什么，只听他在问：“真不要和我一起睡？”
低磁的嗓音绕在耳边, 混合他身上温柔的威压, 她强迫自己不要后退。
理直气壮。
“为、为什么要两个人一起睡。睡觉本来就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啊，反正闭上眼睛, 什么都不知道了。”
至少目前为止她经历过的“一起睡”就是这么回事。
他在咫尺之外静静审视她片刻。
“那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还是抱着我不撒手，”这次他问得慢条斯理, “又是为什么？”
初歆微微一僵。
他又想了想。
“你还喜欢这样。”他说着，拉起她的手。
下一秒，他竟然拿着她的小爪子，主动往他自己脸上捏了一下。
看着他被捏变形的脸，初歆愈发呆了。
他的肌肤细腻，弹弹软软的触感在她指尖，却正是她最喜欢的。
不管是睡的时候，还是醒的时候。
于是她那只不听话的爪子，忍不住就又捏了两下，还揉了揉……
冲动的代价就是，陆行川眼神里浮上小小的得意：“我没说错吧？”
初歆：“……”
果然，人不要脸则无敌。
这一整夜，她安心睡在他怀里，这次不需要她一点点小心地靠过去，是他主动黏过来的。
第二天，一切几乎都没有变。
白天，他们还是安静地挤在一起看书，他握着她的手翻页，也不提别的事情。
到了晚上，他却没跟过来要求和她一起睡，而是自己去了隔壁的房间。
关上门，不见影了。
初歆心不在焉洗漱完出来，却发现自己床上已经躺了一个人。
而且这人的形态和平常不是很一样……
她呆住。
“你……你干嘛裹在凉席里？”
明明还是大冬天，虽然房子里空调地暖都很足，但应该也不需要动用凉席这种装备？
再说，那有人直接把自己裹在席子里的。还裹这么紧，跟竹筒饭似的。
陆行川就淡定地直直躺在那里，视线微转过来，望向她。
“你现在应该想到成语才对。”
成语？这和成语有什么关系？
初歆摸耳朵，使劲想了想。
当下她唯一能想到的成语，就是——莫名其妙。
见她实在答不出来，他揭晓了谜底。
这个成语是——
“自荐枕席。”
初歆：“……”
这个成语她是不太敢想。
然而，在她反应过来以前，已经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现在她满眼能看到的就是：他干干净净一动不动躺在那里，一副静静等待临幸的模样，恰到好处勾起她心底最深的邪念……
她抚了抚胸口过快的心跳，站得不太稳了，懵懵地在他身边坐下。
“你这次是……是真的？”
他似乎是微微咬紧牙关，默了片刻。
“我没有移情别恋，没有不够爱你，没有骗你做同妻，也没有……对你隐瞒额外的身体缺陷。你说我是不是真的？”
他每说一句，初歆的心就颤一下，颤到最后，快要塌了……
“如果你还有疑问的话，亲自来试试就知道了。”他敛眸轻笑了声。
初歆气喘不匀：“你、你查了我的上网记录……？”
“你在电脑上登了我的云存储账号，”陆行川安静道，“所有历史记录都会被自动上传到云端备份。”
“……”
这是显而易见的常识，初歆实在没法埋怨他没提醒她。
前些天，她需要一些在网上不容易公开找到的资料，他给了她账号密码，让她自己去下。
她把账号登上以后，就忘记登出来了。
其实如果她想的话，她用那个账号也可以看见他平时的网上活动记录。
他对她没有秘密，也不设防备。
她倒是自己秘密地在研究他。
这样想想她就心虚了，还有些惭愧。
不由垂下脑袋，语气也软了不少。
“我又不会相信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
他朝她瞥过来一眼。
“真的？”
这眼神过分清醒，在她心尖上一戳。
她撑了这两天，本来也快要撑不住了。这是击垮她的最后一击。
“我……我那都是装的。”她硬着头皮终于承认，“我故意对你冷淡，就是想，想让你主动一点……”
她怎么可能看了几篇漂亮文章，就不喜欢他了。
只是每次她假装不理他，而他主动黏过来的时候，她就格外有点……爽。
有种翻身做主人的感觉。
她羞耻解释完自己的动机。咬唇，问他：“我是不是太坏了？”
在她不安又期待的小眼神下，陆行川还是挺上道的：“那倒没有。”
初歆心安了些。
又听他道：“就是有点小坏。”
……行吧，她欺负了他两天，得到这个评价也不算冤。
不过嘛。
她轻点他的鼻尖：“你也不是很意外啊。”
他两条胳膊都裹在那张席子里，这会儿无力反抗，还是一副由着她欺负的模样。
他也不反抗，只是笑。
“你要演，那我可不得陪你演。”
平淡的口吻，每个字却浸透了宠溺。
他本来可以演更久，今天上网的时候无意发现云端存储的浏览记录，知道那天她查了什么，又看到什么样的答案，他却忍不住了。
所以，干脆就这样一步到位了。
初歆说不出话来。
他还是这样，她要什么，他都会给她……
她的指尖滑下，抚过他完美的嘴唇、下颌……
手一抖，轻撞上他凸显的喉结。
他低低闷哼了声，在这瞬间更加紧绷。
问她：“要拆吗？”
今晚，他把自己作为一份礼物交到她面前，她想要的话，直接就可以拆包装。
初歆是想拆的。
拆了就是她的了。
只不过……
她仔细端详着他：“你这是为了哄我开心，牺牲色相？”
“……也算不上牺牲。就是，”他微抿唇顿了顿，“我本来想留到我们正式结婚的那天。”
初歆眨了眨眼。
这是他一再拖延的原因？
“需要……这么，古板吗。再说，我们都已经订婚了呀。”
他笑笑：“也许是我太古板了吧。我总是喜欢对未来规划得太多。”
初歆瞳仁里一震：“那个……你也有规划？”
“当然。”他不讳言。
初歆现在觉得，他是规划得有点多……
“那你，什么规划？”
他却不肯说了，只是：
“总之不是，”他神色微微有些别扭，“‘自荐枕席’这种。”
“……”
这其实是让初歆放心了些。
她又上下观察他一遍，现在他弄成这副样子真的有点怪……
是受了刺激才能干出来的水平。
她要是现在就这么吞了他，好像是胜之不武。
她这样想着，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双手交叉在一起绞了绞，努力让自己高尚起来。
“我不是不能等你的……规划，但你要和我说清楚啊，是不是？”
总叫她猜来猜去的，可不就会胡思乱想嘛。
他垂下眼：“是我考虑不周。”
这顺从的样子格外令她动心。
她欺负了他两天，现在更想对他好一点。看他整个人被这样紧紧缚住，肯定不会太舒服。
“这个还是要解开，我帮你。”
她本来只是怀着单纯的心思要解救他。
然而等她真的解开的时候，不禁瞬间傻掉了——
她就眼睁睁看着，他长出了翅膀。
洁白无瑕，美丽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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