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了很久，宁千川勉强恢复了行动能力，换上了新衣服之后，勉强的恢复了一点体力。
“看你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觉得……”
一向死人脸的闻人看着坐在沙发上，一副像是马上要当场去世的宁千川，脸突然红了一下。
“我怎么就觉得……那么的……开心呢？”
“你……你……”
“这么累就别说话了。”
闻人说着，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边上的唐怜云。
“我可以给你哥哥拍张照片吗？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需要看点儿滑稽的东西调节一下心情。”
“唔……”
唐怜云虽然想惩罚宁千川，但毕竟不愿意一个女孩子拿着自己心上人的照片肆意嘲笑，小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闻人温柔的笑了笑，弯腰凑在唐怜云耳边。
“你哥哥新的手机里有监控程序……他的手机密码我时时刻刻可以知道……”
“来，千川！看镜头！”
一个小时后。
闻人拿着手机，心满意足的离开了宁千川的家。
自始至终没有反抗之力的宁千川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狼狈相被班里最奸诈的商人给拍走，看着对方拎着自己的小尾巴走出了大门。
最后，在唐怜云的服侍下，宁千川半强迫的被用湿毛巾擦拭了一遍身体，被搀扶上床，躺着，戴上了游戏终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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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上线的时间已经是下午，睁开眼睛，入眼的是菲尔托市长二楼待客厅的场景。
意识从现实世界转入游戏之后，宁千川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揉捏自己的肩膀。
虽然现实世界的痛苦没有跟着一起传输过来，但是知道刚才为止还一直存在的胀痛酸痛因为大脑的原因总觉得还残留在胳膊的肌肉之间。
“诶呦……那个丫头……”
埋怨一声，宁千川扭头，刚想坐在沙发上再歇一歇，眼角看到了某人。
“……”
“……”
相顾无言。
两人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宁千川尴尬的笑了笑，昨天晚上跟小雪的通话并不与愉快，他不知道洛特跟小雪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小雪对自己是什么样的态度。
更大的问题是……
他不知道，小雪现在为什么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平静。
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伪装出来的平静。
准备撕逼？还是准备别的什么？
宁千川读不出来，他只是尴尬的笑着，等着对面率先开口说话。
“对不起。”
率先道歉的，是小雪。
“啊，呃……”
“如果昨天晚上我在这里，没有乱走的话，沫珂儿可能就不会被人给捉走了……抱歉……是我不好。”
“不，不是……呃，昨天晚上格雷穆利的人也来了……他们也无法制止的事情，你就……”
“如果我还是Puppe的话，我应该能做到吧？”
“……”
这句话，宁千川无法回答。
他看着小雪，对方苦笑一下。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不……”
“你……一定很想知道昨天晚上我经历了什么吧？在此之前，我还要为昨天通讯时候对你恶劣的态度道歉……抱歉，那时候，我的心情有些……不太舒服。”
“啊，呃……没事。”
“昨天晚上，把我喊出去的是洛特，他跟我……讲了很多的东西，他认为你是导致神圣雪域覆灭的罪魁祸首……外因之中的罪魁祸首。”
宁千川一愣，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该怎么说呢？
他并没有想要跟神圣雪域过不去，一切都只是顺势而为，可非要说的话……
他的确是这一切闹剧的罪魁之一。
无可洗脱的，当初在黑色太阳之中冷眼旁观的人是他没错。
虽说那个时候是被拉墨菲侵占了身体，但这样的解释显然小雪是不会听的。
“那……你觉得，我是吗？”
“……我……也不清楚。”
宁千川摇头，笑了笑。
“你既然还愿意出现在这里，是想要听我的解释吗？”
“……你愿意解释吗？”
“愿意，但是我觉得我的解释没什么用，我说我不打算跟你们神圣雪域作对，一切都是顺势而为，洛特那个家伙完全是在撒谎放屁……你相信吗？”
“……”
小雪摇了摇头，突然，微微的笑了一下。
“所以，最后，我只能说……你们两个我都不相信……你肯定不是百分之百的无辜，但是……洛特也不会用百分之百的谎言来欺骗我。”
房间的空气好像变得黏着起来了一样，呼吸有些困难。
宁千川攥紧了拳头，视线稍微移向了一边的大门。
“我事先告诉过小糖和其他人，我有些事情要单独跟你谈谈，所以……这个待客厅暂时不会有别人进来了。”
像是看穿了宁千川的心思，小雪笑着说道。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打算怎么样，神圣雪域……不论如何都已经没了，过去是错误也好，亏欠也好，什么都没了，那最终……还是属于我自己要去背负的东西。”
小雪说着，看着宁千川。
“其实我很感谢你，如果没有你，我可能会被神圣雪域的阴影折磨很久，我也有点感谢格雷穆利，如果不是他们的捣乱，我可能还要被束缚更长的时间。”
“所以呢？”
摆出一副坦白出自己心里最后的想法就要离开的样子，又是打算做什么呢？
“所以……我打算……先赔偿洛特。”
“赔偿？”
“他昨天晚上之所以把我叫出去，是打算来利用我对神圣雪域的愧疚，威胁我成为安排在你身边的间谍，窃取你行动的情报……转告给他。”
‘“……你答应他了？”“没有，那时候我心情很乱，不过现在……我是打算答应他了。”
“……啊？”
宁千川啊了一声。
要是事先答应，现在再坦白，说明小雪是抱着要做双面间谍的打算的，但是之前没答应，跟自己说了一声之后转脸过去……这是个什么操作。
“噗，哈哈，哈哈哈哈……”
小雪忽然笑了。
刚才一直在微笑，现在，笑声终于露了出来。
“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你纳闷的表情会这么滑稽。”
“别闹，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答应洛特，成为他的间谍，向他传递一切我看得到的情报……你可以把我当成二五仔，我会定期跟他沟通，但是不会把他的情报透露给你。”
“……你到底是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想看看你们两个谁更聪明一点，我不想害你，但也不想帮你。”
小雪闭上眼睛，轻轻地靠在沙发上。
“对了，我成为内奸的事情最好告诉一下小糖……再怎么样，我也不好意思亲口告诉她，让她稍微注意一点言行举止吧，不要把不必要的情报透露给我这个不靠谱的小雪姐姐。”
“……那我把你赶出去岂不是更方便……”
“好啊，请对我下达逐客令吧，这也是我谈话的目的之一，如果你愿意赶我走的话，我就对于洛特来说就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而我自己……也可以放下两边的心理负担，好好地享受这个游戏了。”
“……嘶……你这个人。”
宁千川龇牙咧嘴，搞不清楚这个家伙到底想表达什么。
“好好想想……我说过了，我想看看你们两个谁比较聪明……现在，你是要把我继续留在这里，还是直接赶我出去？”
“你这可是耍流氓了啊……”
把你赶出去……
那不就等于我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转告给小丫头……
那小丫头心里得多别扭……
“你要是担心你妹妹的话，没关系，我可以去给她一个合理的，淡出你们视线的理由的。”
像是一眼看穿了宁千川心中所想的一样，小雪笑嘻嘻的断了宁千川的借口。
“如果你打算赶我走，我不会给你添任何的麻烦，灰溜溜的来，灰溜溜的走就是了。”
“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吗……”
“嗯，非要让你做出抉择来，留下我做间谍，赶我出去。”
小雪的笑容依旧保持不变。
“是时候也该让你做一下选择题了，老实说，看着你为难的样子，我还是有点开心的。”
看着笑意莹莹的小雪，宁千川嘀咕半天，最后，还是仰倒在沙发上。
“算了，你爱咋地咋地就好。”
“……”
“我不管你了，爱当二五仔就二五仔吧，反正……当初……虽然说不上是二五仔，但多少也是有点那个啥的，就当是风水轮流转好了。”
“……”
“啊……对了，能不能麻烦你大发慈悲，我不想告诉小丫头你是二五仔这件事，你也别老主动去套小丫头的话行吗……如果是她不小心说漏嘴的你爱告诉就告诉，别的你别追问……至少答应我这一点好不好……”
好累。
肩膀累。
心累。
脑子也累。
“笨蛋……”
小雪笑着嘀咕了一声。
“啊？”
“我说，你是个笨蛋。”
“哇……我心软不忍心赶你，你还说我是笨蛋……你这过分了吧？”
“然而的确是笨蛋没错，聪明的人能够把握别人话里的意思，知道别人想要暗示什么，了解他人的想法……而你这个笨蛋，只会摆出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躺在沙发上破罐子破摔。”
小雪没好气的笑骂一句。
“所以说，你是真的笨蛋。”
“你还想怎样嘛，话里的意……”
说着，宁千川愣了一下。
“你说……想知道……我跟洛特……谁聪明？”
“啊，是，我想表达的东西就在这里，如果让我原原本本的告诉你的话，我宁可不跟这样的笨蛋一起玩，自己乖乖的主动收拾铺盖卷走人。”
“哪儿有铺盖卷给你收拾……”
吐槽归吐槽，宁千川看着小雪，眯着眼睛，开始思索起来。
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怎么还带当面话里有话的……
……
……
小雪……真的会选择与我为敌吗？
显然不会……
再怎么说……她也不会真的去当二五仔，就算当了，洛特那家伙……
……
……
洛特那家伙真的会相信小雪！？
宁千川愣了一下。
洛特那家伙……真的会相信小雪吗？
他真的能确信，小雪会接受他的策反，乖乖的听他的话？
洛特掌握着奥金家族的一部分眼线，如果今天晚上小雪再去找洛特，表示自己答应的话，他应该知道小雪是从凝川水势力的根据地出发的……
所以呢？
从敌人的老窝里聊了半天，然后出来……告诉他……我愿意接受策反……
且不说被策反的对象是不擅长这些东西的小雪，单说那个洛特……
他会这么简单的就相信了？
不……
他会认为……
小雪是我派过去……故意扰乱他的视线的人……
会认为小雪给出来的一部分情报……是虚假情报……
他会进行判断，会起疑心……
会只相信一半……
“小雪，你确定你会把你听到的情报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是的，所以我希望你别一直给我假情报，因为我这个人比较实在，只会说实话。”
小雪吐了一下舌头，从茶几上拿起了茶杯，轻轻地啜饮了一口。
“同样的，我也会经常进行一些猜想啊……看到的，听到的，虽然你没有告诉我，但是我也会思考，然后告诉洛特。”
“你……”“我会传达的必定是我自己也认为是真的情报，以为我不会撒谎，撒谎会被人看出来……所以。”
“所以……该怎么利用你去迷惑洛特，只能靠我自己动脑子？”
“是的，我不是双面间谍，我只会说实话。”
“而你说的实话，洛特估计……不会怎么相信吧？”
“他信不信是他的事情，他自己的判断，我只负责传递真实情报。”
小雪点着脸，默默地思索了一会儿。
“嗯……我这样的做法，总感觉跟前你还是挺像的，那个话怎么说来着……”
“将计就计？”
“不，是破罐破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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