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宋白一个人的气场足以镇住在场所有人，邓琪说完那句话就安静如鸡。
在别人都看着她时，宋白挑了一下眉毛，有些困惑的样子，“你们一个个，该说话的继续说啊，该翻文件的翻啊，怎么等我自己来吗？”
明明这和是对邓琪和宋氏的员工说的，但是压力却是每个人都有，我注意到，就连张文虽然面不改色，但是拿面前的水杯喝水时也有一刹那的脱力，没有拿稳杯子。
不明显，估计只有我看到了。
全场估计只有我最平静了，我知道这是一场针对我的局，我处在整场风暴的中心。
现在还只是是暴风前的宁静。
我看着对面的人除了宋白镇定自若，其他人都在埋头翻文件，有些开始在纸上写写算算，后面的几个在交头接耳，离宋白最近的那个男生额头上都开始渗出汗液。
邓琪开始讲述了她的故事。
“宋总，对不起，方晓姐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是太着急了。”
哦豁，开头第一句就点名了主要人物，看似是开脱，实际上一顶帽子死死扣在我身上。
“邓琪你说些什么。”平地惊雷。
本来邓琪柔弱可欺，泪水涟涟地讲故事，汤圆儿的大嗓门忽然开了口。
“唐元姐，你们都不知道的。你没发现最后的盈利数据变了吗。”邓琪像是受到了惊吓，不，或许是她真的受到了惊吓。
来自汤圆儿的大嗓门。
我拍了拍唐元的手，示意她安静听故事。
不能太急躁，被愤怒冲昏了头，不能保证冷静，怎么见招拆招呢。
“昨天晚上，大家都走了，我是最后走的，正在整理东西，突然方晓姐给我打了电话。”
邓琪一直不敢看我，我不知道她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其他。
“方晓姐告诉了我电脑密码，让我把最终方案的数据改了，还把所有的之前方案都销毁了。”
“我本来不想做的，我想拒绝她。”
邓琪捂着嘴，似乎又要哭出来。
“她说，我不照她说的做，或者干告诉别人，我就别想在公司里待着了，在我档案里，她也不会就简简单单放过，她会让我在学校里也别想好过。”
邓琪哭得直接蹲在了地上，声音哽咽，“我不想的，我也害怕。”
真的见者流泪，闻者伤心。
我以为她的故事就这样编完了，但是她居然还有。
邓琪抹了抹眼泪，“我想着，这样的事是弄虚作假，欺骗客户，这样太违背我的原则了，想要找机会跟总监揭发她。”
“但是方晓她哄我，她跟我说，这样也是为了公司好，所有的客户都喜欢听到高收益，别人家也是这样做的，只是我年纪小没接触过，以后就知道了。还说，别想着去告诉别人，总经理和张总监都跟她好过，在公司里她根本不怕任何人。”
邓琪在哪唱念做打，蒋琬突然拉着她的手把她拽起来，“你胡说什么，沐晨哥哥怎么可能跟这样的人好过，他是我未婚夫。”
如果只是一般的随口栽赃我还能想想办法解释，假的就是假的，能一定会有漏洞可抓。
但是邓琪攀扯上了李沐晨和张文，我忽然知道了蒋琬为什么要设计陷害我，邓琪只是她推出来的一杆枪。
邓琪一定告诉了蒋琬那天在路边看到了我从李沐晨的车上下来的事。
并且，那个时间节点，李沐晨按说应该和董事长一起在英国。
于是蒋琬陷害我的理由有了，而这理由让我无法辩驳，难道要大庭广众地跟蒋琬道歉，不是这样的，我和李总只是普通朋友。
况且这件事只是我们三个心知肚明，现在的状况也不适合说这些。
邓琪的戏演完了，连唐元也保持了沉默。
我甚至思维跑偏，如果这时候旁边坐着的是萱萱，她肯定会根本不听邓琪说了什么，二话不说直接开骂，可能还会动手。
依然是一片沉默，直到对面的人算了出来，在宋白耳边嘀咕了什么。
说完宋白竖起手臂，挥了挥，示意边上的人回去。
“哪位是方晓。”宋白看不出喜怒，忽然点了我这个“弄虚作假的罪魁祸首”的名。
此时我是风暴中心，除了刚被点了名心脏猛地跳了一下，之外一片平静。
我站了起来，“宋总，您好，我是方晓，她说的都是假的。”
我的声音哑着，一点也不动听。
辩解的话，我暂时也只能说出干巴巴地“她说的都是假的”。
宋白看了我一样，“原来是你。”
她一边问我话，“她说的都是假的，那你说的就是真的咯。”
“刺啦”，宋白拿起面前的方案，直接死成了两半。
这一手直接把我吓得一颤，她似的不是一份普普通通用油墨打印在A四纸上的文字。
那是我们一个小组连着通宵几天的成果。
“所有人都喜欢听到高盈利？”
宋白问一个问题，就撕一半文件。
“这倒是事实。”宋白点点头，她好像爱上了撕纸这样的游戏。
她根本没有等我回答，她只是一时兴起，一边问话，一边撕掉文件。
私事上她没有管，把手里的纸都撕成小纸片了。
她忽然起身，椅子被先扶住了，没有被她突然的起身弄的发出刺耳声响。
她一起身，她身边的人也都站了起来。
宋白要走，张文拦住了她。
“对不起宋总，我们内部出了些小问题，这次不的不愉快，希望下次不会再出现，我们会尽快拿出新方案给您送过去。”
张文九十度给宋白弯腰道歉，这让我很不是滋味，跟在张文身后一起弯腰道歉。
“没有下次了，你们亿科的诚意我领教了。”
宋白丢下这句话，旁边有人为她拉开了门，她头也不回直接走了。
如她来时一样，走时一样的坚定。
鬼使神差地，我看了看手表，离她进来，到走出这扇门，不多不少，刚好半个小时。
我们一开始以为的半个小时是能顺利签约。
万万没想到，我看着桌上宋白坐过的地方，只留了桌上一堆纸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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