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思瑶的机器旁，看到邮箱里发来一份邮件——上次事情之后，我在通天塔商城上发布了一条求购：若有短笛行动的消息，那么第一时间通知我。有个昵称‘蒸汽朋克’的人，接了这个任务，我看他在平台上信誉还不错，就付了一半的定金。
蒸汽朋克这个名字是英文译名，我不知道这个人是哪个国家的，他使用的语言是英语，发来的邮件也是英文的。里面是一个简短的新闻报道，外加不少附件。
我看了正文和附件，总算可以确定：之前那一半儿的定金没有白付。他发来了一条Twitter信息，还发来了短笛入侵后，故意发布在网上的一些资料。
Twitter就是外国人用的微博，这个网站内容还可以，但因为思想性和创新性达不到社会主义的道德标准，所以在中国没法打开。这条Twitter信息是一个某个人在30分钟之前发布的，内容大概是一家公司遭到短笛攻击，大量资料外泄。
短笛这次下手的公司，是一家美国的能源公司，名叫EED，这次搞的事情也不算小：这间公司在南非的所有工厂，都在破坏环境，但是照常正常运转，因为EED长期而持久的贿赂南非官方。短笛公布了所有贿赂相关的邮件、转账记录、电话录音，外带还把EED一大票核心机密全都发在了网上，现在这部分数据已经被撤回了，但互联网就是这样，只要你发布一段时间，总会有人拿到，而蒸汽朋克同学，就已经拿到了。
现在，短笛所造成的大部分损害都还没有恢复。我立刻查了EED的资料和麦克尼的客户列表，很快找到了对接的接口。EED整个企业环境内，用的都是麦克尼的防火墙，短笛这次入侵，大量资料都是从EED内部的邮箱、服务器中拿来的，也就是说，他攻破了麦克尼的防火墙。这个攻击可能无懈可击，但无论如何，一定会留下一些蛛丝马迹——除非他是神。以前我没法查，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老米跟我了解了情况之后，问我：“这次是不是能反查到了？”
“我看看具体情况……”我立刻起身，进到源罪机房，用虚拟机打开了我们买来的那个麦克尼防火墙软件，开始调查这件事。
很快，我连到了服务器上，在EED的日志里翻找了一段，终于找到了入侵的痕迹。麦克尼防火墙名声在外，外界想要入侵也确实没那么容易——即使对短笛也是如此。
我来来回回审视着这些日志文件，很快从中剥离出了几条以前从不知道的信息：首先，短笛，绝非一个人，从入侵日志上看，是一次有设计缜密的有组织的行为，攻击强度和攻击的全面性，都不是一个人能做的，我判断这次入侵至少有四个人，可能还有更多；其次，他们突破的手段，并没有外界传说的那样神，他们利用的仍然是EED的安全管理漏洞——也就是说，如果EED的信息安全管理更严密一些，短笛依旧是没有机会的；另外，短笛对麦克尼的这款防火墙，应该是了解到了骨髓里。因为半个月前我动了麦克尼的底层逻辑，而其中的一个逻辑，已经被短笛发现并利用了，这个漏洞推进了入侵过程。这段代码，我以为我藏得精巧无比，但还是被短笛发现了。
老米端了一杯咖啡放在我桌上，问我：“怎么样？”
“找到入侵IP了，另外还有一些信息……”随后我把查出来的东西告诉了老米。
老米点点头：“我早料到短笛不会是一个人，如果是一个人，早就被抓住了。”
——世界上有许多由黑客转型而成的高手，他们往往少年成名，做了一些出名的黑客成绩，然后被查出来，最后的出路往往都是被大公司收编。像谷歌和苹果公司，就有很多这种人才。因为媒体的渲染，大家都会觉得这群家伙很厉害。
但事实往往并没有民众现象的那么夸张，这就好比建造一座监狱和偷偷溜进一座监狱。前者往往需要更复杂的知识和更全面的能力，那些黑客进了大公司，往往并不会带来什么革命性的东西，说到底也只是高级技术人员而已。
而这些被收编的家伙，还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被抓了。
互联网那么大，总有抓不住的黑客。短笛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真的挺厉害的。我们溜进麦克尼注入的那些代码，被他们发现了，还利用到了。”我跟老米说。
老米听了这个，脸上也没有太多意外：“我敢说，现在短笛的团队，对麦克尼研究的，可能比麦克尼自己的人都深。”
我点点头：“有道理，麦克尼到现在都还没发现我们下进去的东西。”
“别说这些东西……”老米扬了扬眉毛：“邮件都偷走了，他们也还是没发现。不过……你说，他们会不会发现我们做的手脚？”
我看着老米：“你是说……”
“如果他们已经利用了你的代码，说明他们已经发现了。所以……会不会他们，故意误导我们什么的？”
我想了很久：“不会，他们到后来才用的那段代码，说明了解的还不够深，有可能是临时发现的。如果他们彻底了解，他们可以直接利用我们注入进去的代码，这个方法更简便。”
老米吐了口气：“那就好。继续查吧。”
又花了一些时间，我找到了短笛入侵用的IP群，这些IP群零散的很，分布在世界各地，中国的就有8000多个，这还不是最多的，最多的来自日本，有1.2万个IP。
查到这里，我明白信息链基本断了：短笛即使是一个团队，也不可能有几万人，他们用的手段是绑架个人电脑当肉鸡，为自己的入侵打掩护。我胡乱挑了几个中国的IP，然后我发现几乎没费劲就黑了进去……
这跟我想象得差不多，这样的电脑多数都弱不禁风，搞不好被100个人黑过，我根本没法判断究竟哪个来自短笛。
正一筹莫展之际，我发现EED的日志里忽然多了一条信息，一条非常非常不正常的信息——日志多数都是单纯的数据流和固定的一些提示句子，而这一条是用英文写的，内容是：嗨，为什么你想找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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