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老米的手机响了，那个人打了电话过来，跟老米说了一些话，老米放下电话后跟我们说：“这两个人都是玩钱的，特别是那个胡海，在香港地下钱庄的圈子里还有些名气。早些年用赌船帮一些贪污分子洗钱，有好几笔大案子。”
我点了点头，忽然有个问题，便问老米：“他们这些洗钱的人，是怎么收费的？”
“这个要看情况。”老米说：“看是多少钱，要做什么样的帐，一般至少也要收10%，我听说最多的还有收到60%的。”
“我靠。”彭磊一脸的惊诧：“这要是洗钱一个亿，他们要赚六千万？这不是比贩毒还挣钱？”
“跟这个比起来，贩毒是明显的高风险，低收入。不过，做钱庄最重要的一个条件，一般人也不具备，所以也没几个人能玩得转。”老米这次正面回答了彭磊的问题。
“什么条件，要金融学博士么？”我打趣道。
“不。”老米脸上挂着一个笑容：“要有钱才行。”
得到了这条信息后，我查了姜来手机里的通话记录，他和走账的王丰和胡海在最近一个月都有通话，这些通话的时间，和他去香港和澳门的时间相吻合。
“他通过地下钱庄把内地的钱拿到澳门，然后去赌博？”我觉得有些不可理解：“拿三千万来赌，他平时的生意利润也不小，这是图什么？”
“赌性。”老米跟我说：“你没发现么，这个人做的声音，从头到尾，都透露着深深的赌性。伪造结婚证明、出生证明、死亡证明，他什么都敢伪造。赌的就是不让别人发现，赌的是自己可以钻空子赚到钱。有这种性格的人，最喜欢的就是赌桌。”
“那这样的话，他的家底其实更难查了，银行没有账号，地下钱庄里的钱我们上哪儿去找去？”我对老米说。
“不。”老米再次摆了摆手指：“地下钱庄只负责些钱，不负责存款，姜来也不会把钱长期放在地下钱庄的账户里。他在大陆的公司，正当的业务收入一般般，三千万现金拿来赌博，我们可以这么理解，三千万只是他资产的一小部分。”
“你说的这些我同意。”我跟老米说：“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继续？假设我们推测的都是事实，曲出纳在香港开了账户，姜来取走了这些账户里的钱，然后创建了浩宇天德。曲出纳一共贪污了4300万，他在香港存下的是多少钱，这些钱，这十年姜来又挣了多少钱，这些都很难去查的。”其实这真是一个可笑的悖论：把钱放在银行里，只要破解了密码，至少就可以去查里面的余额。但是存在一些政府注册处查不到的非法机构，却是难上加难。
“查他在澳门那前后几天的通话记录，他去澳门前后都找了谁。”
我大概了解了老米的思路，点了点头，开始查询对应的信息，姜来似乎每次都是先飞香港再去澳门，因为机票记录里只能看到他飞香港的记录，老米找贵宾厅的人确认了一下，才卡准了他过去一个月进出澳门的具体时间。
我按照时间反推，查了记录后，发现他每次都会给一个人打电话，这号码是北京的。在他的记录里记的名字是刘锋作。
“查查这个人。”老米对我说。
大陆居民的信息要比香港得更好查，这是实名制为我带来的便捷。我通过手机号系统找到了这人的身份证号，找到了长长一串的开房记录和飞行记录。再查这个人的位置，居然是在澳门。
“这个人会不会是给姜来提供现金的那个人？”我问老米。
“可能性非常大。查他有没有公司。”
我又查了一下，几分钟后跟老米说：“这人名下有起码十间公司。”
“业务呢，公司做什么业务的？”老米追问我。
“什么都有，在内蒙有个畜牧业公司他是股东，在山东有一家矿产公司他是股东，还有文化传媒公司、教育机构，什么都有……”我看着系统里面的记录跟老米说——有了姓名和身份证，反查公司，甚至都不用黑客技巧，政府网站对外免费提供查询业务。
“在香港有么？”
“没有。不过在我们有一家公司……”我对老米说。
“什么公司？”
我审视了一下澳门的那家公司名，跟老米说：“看名字，是什么押店。”
“澳门到底是开放哈，鸭店都是合法的。”彭磊笑嘻嘻的说。
“是提手旁的押。”我想了想：“这是干什么的店？”
“就是当铺，澳门管当铺都叫押店。”老米解释说。
“我觉得我们应该是找到问题的关键点了，他这个店铺有个合伙人。”我看着视频那一头的老米：“是曲出纳。”
“哦？”老米脸上也挂着惊喜：“什么时候开的这家店？”
“大概十年前。”我看过资料后跟老米说。
“不对啊，十年前曲出纳已经蹲在里面了，是怎么出来开公司的？”彭磊说出了他的疑惑。
“香港澳门开公司，都不需要本人到场，以前国内也不需要，这几年管得严了，才必须本人到场。”
“他们把一个在押烦人办成了公司股东，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么？开展业务什么的都不方便。”思瑶发表观点道。
“必有原因。”老米用食指摸着嘴唇：“只是我们还不知道。”顿了一会儿，老米又补充道：“但有一点我们可以确定了，曲出纳虽然关在里面，但是在外面业务，这十年来一直在持续。而且别忘了，这个姜来现在敢伪造死亡证明，那么十年前伪造身份证明做了什么手脚，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曲出纳还是大股东。这个店铺理论上是他说了算。”我补充道。
“但是曲出纳在里面，所以这个当铺，应该是姜来在控制。如果在澳门有一间当铺的话，那出三千万现金也不是什么大事，喔，他们的业务里是不是有一项是奢侈品买卖？”
“是，公司主页的业务里有这个。现在干投资公司的好多都干这个。”在深圳街上随便找十家投资公司，至少得有七家会连带经营二手车、奢侈品、房产评估之类的。很多欠债还不上的人，家产就成了投资公司手中的商品。奢侈品抵押出来折价很严重，但是二次贩卖却可以卖到一个相对不错的价格，这里面有巨大的利润空间。
“那就更说得通了。浩宇天德的业务，和这家当铺是有互通的，这个姜来应该是通过这个当铺协助公司在内地的生意。”老米分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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