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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9章 死,也要死在我家!

近来,歌舞升平的东京城内弥漫着一股异样气氛。

皇上得了痹症这件事,就连各位大人家的门房都知晓。

但宫中有令,严禁外泄皇上病情所以,大家都知道却都装作不知道。

五日前,吏部尚书钱亿年为大皇子请封鲁王的折子几经拉扯,终于得到了皇上册封。

皇子刘麟甚至等不及准备各种繁琐流程礼制,匆匆就封。

心急程度可见一斑。

还好,东京禁军统领李忠乃皇帝刘豫的铁杆心腹,有他坐镇,终归维持了京城表面平静。

曲照听,舞照跳。

只当城东二十里外刘家寺逐渐集结的靖难军、泰宁军不存在似的。

这刘麟犯了哪门子病?好端端调我的人作甚!

恼怒之后,陈初迅速冷静下来,细细思量起这件事的影响来。

“哎哟,我的好女儿受苦了”

赛貂蝉懂,吴公子这是怕被人认出来。刚才没听么,她打招呼时,连‘姓’都没带。

被方才敲门动静吵醒了的赛貂蝉站在院内笑吟吟招呼了一声。

陈景彦这货是个官迷,陈初对他还真没多少信心。

一场杏花春雨淋漓雄城,为厚重帝都凭添妩媚。

“李相,我们当何去何从?”范恭知又问。

丁未前,李忠是周国济南府一名狱头,后因救过刘豫性命,被后者一路提拔至禁军统领高位,可以算作大齐内对刘豫最为忠诚之人。

然后就是一顿打,要么打耳光,要么以竹尺抽后背。

“此事容我想想吧”

二月二十二。

近来,每隔两日,自家小娘便会在午后申时去节帅衙门,帮侯爷整理书房。

毕竟,他这相位是金人指定的。

不管怎样,陈景彦的态度是关键,陈初准备先试探一番。

只可惜,刚要出门时,家中的张嫲嫲却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小娘小娘,快随我回家!”

总之,这位公子像是疯了一般,每回只找她一个人,换谁都不行。

书院街蔡州五日谈报馆。

黄昏时分,春明坊宰相李邦彦府内,兵部尚书范恭知一身便服,愁眉不展。

“怎了?”陈瑾瑜迷茫道。

委顿在地的陈瑾瑜愕然地张着小嘴,竟一时不知该说啥了,太过气恼后,反而觉着可笑。

因钦差没有事先通知,忽然进城,衙前街上一阵忙乱。

<div class="contentadv"> 但纷乱涟漪却未波及到城深处的百花巷。

今日,又该去了.从早起自家小娘便心神不属。

“呵呵,鲁王此举一石二鸟啊!既笼了颍川陈家,又削了陈初之势”

昨晚,住在此间的晴儿哀哀哭泣、讨饶的叫声吵了半夜。

却也知这才是老成持重之谋趁现在双方还未打生打死,相党这边适可而止保持中立,以后就算刘麟登基也不妨碍他们富贵。

信中同样提及了陈景彦被征调一事,甚至细细分析了其中利弊。

“.”

就算仓促间还没想到应对办法,但温水煮青蛙的坐以待毙绝不可取。

好嘛!信到的真是时候,只比旨意早了这么一会,什么都来不及做了!

偏偏你还不能说人家没提前告诉你.这两个老王八蛋!

只为假装不认得他。

“回小娘,如今才巳时二刻,离申时尚早呢。”

“.”

篆云似笑非笑回道。

“嘿嘿,奴婢知道了。”

待吴逸繁背影消失,赛貂蝉脸上笑容一瞬间消失,大步走向晴云苑。

陈瑾瑜奇怪的看了一眼吴逸繁,拎着裙摆踏上了台阶。

后来,金国伐周,纷乱局势中,钱家挟刘豫顺势叛周降金。

俄顷,终于丢了书本,看了看天色,忽道:“篆云,眼下几时了?”

“给我的旨意?”

“哦?请李相明言”

那吴逸繁却只当没听见,低头快步离去。

晴儿只顾趴在雯儿怀里嘤嘤啜泣,那雯儿却是看不惯了,埋怨道:“妈妈,往后能不能别接吴公子这种客人了!回回来了都要折腾晴儿一身伤”

若陈初强行阻拦他前去就任,两人必生隔阂.

若什么也不做便放他走了,往后朝廷若再调用蔡源、调用西门恭呢?

任由他们把身边可用之人都剪掉?

说罢,拍拍裙摆上的尘土,走进官舍。

少倾,宿醉纵乐后肿起了一对鱼泡眼的吴逸繁从晴云苑走出,身旁的家仆还在小声向他解释着什么。

想及过往,晴儿终于抽噎道:“妈妈,下回他再来,女儿说甚也不伺候了。”

陈初很是意外。

陈瑾瑜吃疼,抱着膝盖回头恼道:“吴逸繁,你作甚!”

一听中间还隔着两个时辰呢,陈瑾瑜病恹恹的支着脑袋看向了窗外,瞅着那窗扇的影子一丝一丝缩短,只觉时间过的太慢。

听了这个,李邦彦稍一沉吟,忽地呵呵一笑,道:“既然敬贤与他有些交情,那咱就卖他个人情吧。”

“毛蛋,去隔壁请陈大人来一趟。”

更令人担忧的是,若陈景彦去东京赴任后,陈景安态度会如何?

已经去淮北各地就任的数名陈家子侄如何安排?

论资历,蔡源、西门恭这些刚刚由吏转官的中下层官员,都不足以接任从五品的同知。

陈瑾瑜揉了揉膝盖,慢慢爬了起来,瞪了吴逸繁一眼,道:“吴公子莫非得了失心疯?青天白日,却尽说些疯话.”

大势之下,恐怕刘豫也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

却不想,在门外‘偶遇’了吴逸繁。

“此事一出,淮北节度使陈初要难受了。”

大齐朝堂早有传闻,皇上意属三皇子刘螭。

至今晴儿也不知阿鱼是谁.更不知到底怎惹了这吴公子。

陈瑾瑜更懵了她一个没嫁人的女儿家,不存在因夫得封的可能,便是爹爹被朝廷封赏惠及家人,也该是娘亲被封诰命呀,怎也轮不到她

想不明白,陈瑾瑜跟着张嫲嫲急匆匆往官舍赶去。

李邦彦说的隐晦,但熟知皇家辛秘的范恭知却能听明白皇后钱氏出身鲁地豪族,当年刘豫尚为周臣时,钱氏一家虽对刘豫仕途助益多多,但钱氏性子跋扈,并不得刘豫所喜。

吴逸繁应是刚刚从姑父口中得到了某个确切消息,激动的满脸通红。

“配合!为何不配合.”

“公子好走~”

陈景彦若是被调走,桐山系在根据地蔡州,必会出现一个巨大的权力缺口。

用了半刻钟,跑出了一身香汗,这才回到官舍大门外。

那小厮将门打开后,得知是某位贵公子的仆人来寻自家公子,自是不敢怠慢。

依旧站在原地的吴逸繁脸上狰狞神色一闪即逝,随后却咧嘴露出豁牙笑了起来,朝陈瑾瑜的背影喊道:“阿瑜!你是我家的,谁也抢不走!”

一说这个,晴儿哭的更委屈了。

“呵,皇上只怕早有了主意,但他如何敢说?城外单宁圭的六千靖难军、郦琼的四千泰宁军是摆给谁看的?”

陈初一阵错愕,猛地回头看向了公案上的两封书信。

“静观其变吧”

毛蛋得令出门,只是刚离开十几息便慌里慌张的跑了回来。

“怎了?”陈初奇怪道。

赛貂蝉之所以不敢明着拒绝吴逸繁,正是知道他是知府的侄子。

赛貂蝉赶忙在床边坐了,摘下一枚银簪塞进了晴儿手里。

手中无兵,不可逆势而为啊!

想到此处,范恭知又道:“鲁王开府后,第一桩任命便调用蔡州同知陈景彦来京就任王府长史,此事我们配合么?”

其中,以单宁圭和郦琼最为积极。

可她又实在不想轻易去找蔡婳.她做着蕴秀阁名义上的东家,不就是解决各种麻烦的么,遇事便找幕后老板,会显得她很废柴啊。

赛貂蝉不由一阵心疼.这晴儿是她花了心思教养的,容貌生的清秀,笑起来便会生出一对小酒窝,更难得的是她身上还有股淡雅书卷气。

赛貂蝉又看了一眼晴儿后背上的累累伤痕,终于叹道。

刘麟或许敢对三弟刘螭动手,却不敢轻易动李邦彦。

大约过了一刻钟,也可能只过了几息,陈瑾瑜终于坐不住了,突然起身,强行找理由道:“哎,反正报馆无事,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需帮忙的!篆云你留在这儿,若家里找我,便说我与朱家小娘出城踏青去了。若有当紧事,你再去节帅衙门寻我”

巳时初,淮北节度使衙门忽然来了一名东京城使者,带了封范恭知的亲笔信。

“不成!”

李邦彦点点头,对这个结果一点也不意外。

“不是!那钦差讲,还有给小娘你的旨意!需小娘亲自接旨。”

二月二十六。

今日事少,陈瑾瑜校完稿子,随手拿了本闲书看起来,却足足半刻钟没有翻页。

“皇上,皇上来了圣旨!咱们赶快回去接旨.”

毛蛋却指着隔壁喘气道:“东家,东京城来了宣旨钦差,刚刚进了官衙,陈同知正在忙着准备接旨,恐一时半会来不了!”

“李相,李忠所部严守宫禁,依旧只听命于皇上,对大皇子似乎有所戒备。”

“噫!浪蹄子!如今又来说这话,当初人吴公子头次来,是谁说不使钱也愿意伺候他一回?”

“呵呵,莫着急,咱派的人比宣旨钦差早一两个时辰就好”

刘豫被金人扶为齐帝后,钱氏封后,却依然强势.有传言称,早些年皇后甚至敢在宫中当着宫女的面大声呵斥刘豫。

如果刘豫身体康健,能再多活上十年八年,等待刚及弱冠的三皇子培植心腹倒也还好。

赛貂蝉还要再哄,雯儿却看不下去了,“妈妈!再这般下去,晴儿还有命么!外人都说妈妈背后有大人撑腰,求妈妈找大人说一声吧!”

雯儿一时语塞,顿了顿,才道:“谁知这模样俊俏的公子竟有这种癖好!每回不是咬,便是打,上次还无端打了晴儿几个耳光”

虽日上三竿,但惯于通宵达旦饮酒作乐的蕴秀阁内一片寂静。

赛貂蝉伸指在雯儿额头戳了一下。

“呃哈哈,好。”

“李相,皇上还没拿准主意么?”范恭知又问。

经年累月下,刘豫自是不喜钱氏,由此恨屋及乌,大皇子刘麟同样不得他喜爱。

虽然孙昌浩在蔡州臭了名声,但那也是名义上的一府之尊,不是她们这种风尘女子惹得起的。

陈瑾瑜转身去了里间,简单修饰了一下妆容。

数街之隔。

“是啊。去年因淮北之乱,我与他有数面之缘,此子虽桀骜了些,却不吝财货。原本我还想将收为李相所用.”范恭知又是一叹。

看信后,陈初先是错愕,接着差点骂娘。

毕竟那从四品的王府长史可要比一府同知气派多了,且当下局势,大齐九成九的官员都认为鲁王会是未来新皇。

吴逸繁也没想到竟摔了陈瑾瑜一下,下意识想要道歉,却忽然想起片刻后即将宣读的圣旨内容,腰身瞬间挺直,口吻不自觉也带了几分威严,“呵呵,阿瑜!待你入了我家,需改改这脾气。你读了那么多的书,却不懂夫为妇纲的道理么?”

潜邸从龙之臣这份诱惑不算小啊!

虽然淮北之乱中,和范恭知勉强算得上并肩作战过,但两人的关系远不到能书信来往的地步。

最后一点在勾栏里尤为难得。

这老范和老张人不错哩,有事时还知道提前通知一声。

金国,那是父国!

父国的人,你们敢动?

范恭知自是听出了李邦彦有放弃刘螭的打算,不由一叹。

李邦彦却不是那么担心就算近年来,以他为首的相党隐隐有向刘螭靠拢的意思,但他自认只要适时放弃刘螭,刘麟不会秋后算账。

陈瑾瑜惊讶过后,却不以为意道:“给爹爹的圣旨,有爹爹和娘亲接旨就够了呀,非要唤我回去作甚.”

晴儿抓了被子裹在胸前,光洁的后背上竟是数不清的渗血抓痕和青紫齿印,触目惊心。

谁知站在阶旁的吴逸繁却猛一伸手,一把拽住了陈瑾瑜的胳膊,猝不及防之下,陈瑾瑜一个趔趄扑倒在地,双膝磕在台阶上,右手下意识的撑在地上,手掌刚好被一块小石子划了个口子。

清矍儒雅的李邦彦不紧不慢的抿了口茶,淡然道:“敬贤,那禁军统领李忠近来可有异动?”

这吴公子虽出手大方,却是个极难伺候的每回吃醉酒,二话不说便扒人衣裳,让人光着身子跪地说‘阿鱼错了’、‘阿鱼是贱人’之类的。

“呃,也好。”

“圣旨?”

“哎,我晴儿乖,只当被针扎了一回,忍忍就过去了。”

只是,刚刚起身,衙门外又来一信使这人送的是河南路经略安抚使张纯孝的亲笔信。

“派人提前通知他一声。”

巳时二刻。

却不想,这个时候得了病

他身子好时,尚能压制住各地军头,但他这么一病,早已和大皇子交好的各地军头便迫不及待的站队了刘麟。

直到紧闭的院门被人‘咚咚’擂响。

不想,隔壁的雯儿已提前一步来到了卧房。

“.”

“.”

本已不打算搭理他的陈瑾瑜听了这话,终是没忍住,回头娇斥道:“吴逸繁,我原本碍于两家之情不愿说些有损情面的话,你却拎不清!现下我告诉你,我陈瑾瑜绝不会嫁你,除非我死了!”

吴逸繁表情不由一滞,接着却舔了舔嘴唇,眼神中跳跃起疯狂火苗,似自言自语一般低声道:“你便是死,也要死在我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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