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了几下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许彻。
这怎么和我预想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本以为只要许彻愿意开口，只要我们把事情的经过讲开，一切的误会都会烟消云散。
可现在，坐在对面的他目光冰冷，嘴角紧绷，根本没有误会解除的轻松。
迎着我有些茫然的视线，他继续道，“小沫，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大度，这和信任无关。”
和信任无关，只是没办法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男人那么亲密罢了。
想到这里，我终于有些了解他此刻的心情。
软下语气解释道，“那天是个意外，我们私下里其实并不怎么往来。”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突然就想起传遍公司的那则流言蜚语。
虽然是假的，虽然许彻自己也不信，可如果我和晓宁真的一点往来都没有，这些流言又是怎么来的呢？
越解释越混乱，我顿时感觉头疼起来。
就这么静默地对坐了半晌，他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说过相信你便从没想过深究之前发生的事，不过如果你想让我什么事都不做的话，我做不到。调到另一个城市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他实在不想去的话，可以直接走人，开除一个员工的权利，我还是有的。”
他说得斩钉截铁，一副没得商量的口吻。
我想了想，换了一个话题问他。
“你刚刚问我那天为什么要去喝酒。”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现在转移话题，皱了一下眉，“为什么？”
“你走那天，杨孟锦来找我。”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想看看他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会有什么反应。
可惜他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搭在腿上的修长手指，轻轻敲动了两下，问我，“然后呢？”
我本意是不想把这两件事混在一起谈的，所以之前才刻意避开了这一段解释。
牵扯晓宁的内疚和我们两家的恩怨完全没有关联，杨孟锦说的那些话里很多东西也还需要和他确认才行，混在一起谈只会模糊重点。
可面对许彻的时候，怪我还是不够聪明坚定，几句话就被他绕到了死局。
现在的我只记得自己不想欠晓宁更多，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因为我白白丢了工作。
“她跟我说，你母亲绝对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
他脸上冷冰冰的面具终于因为这句话裂开条缝隙，一丝黯然划过他的眼底。
原来杨孟锦也并不是完全在信口雌黄。
我盯着他的脸，不想放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你同她讲过我们现在的关系吗？”我追问道。
过了好一会，他才低声回我，“没有。”
“我猜也是啊。”我点头，并不意外，“那天听完她那番话心里闷得很，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喝醉了应该就不需要再想这些烦心事......”
“小沫......”他语气低沉又带着几分歉意。
还是今天晚上，不对，细数起来应该是自从冷战之后，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喊我的名字。
我反倒挪开了双眼不看他，继续讲道。
“......路上遇到了宁哥，他担心我一个人不安全，出于好意才陪着我。开始的时候还一直劝我，后面估计是看我心情实在不好...其实前后也不到半小时，是我酒量太浅，没喝几杯就醉倒了。”
“他本就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公司里我和他的流言蜚语传得满天飞，还有人跑去找他女朋友挑拨，要不是他们之间互相信任，没准现在家里都会因为我闹得不可开交..出了这些事我心里本来就很内疚，现在他又要因为我的牵连，连工作都不一定保得住。”
“我来公司之后一直都是他在带我，说起来我还得叫他一声师傅。结果现在除了一堆麻烦什么都没带给他，我只觉得愧疚。”
一口气说了这么大堆话，一边说我一边下定决心。
“许彻，”我正色道，“我喜欢的人是你。”
他抬眼看我，张开嘴想说些什么，被我打断了。
“如果你只是不想看到我和他在一个办公室里工作，我可以辞职。但是你非要把责任牵连到他头上，我会被自己的自责和内疚压死。”
屋内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过了好一会，他才硬邦邦地说道，“我知道了。”
他决定的事情很少会改口，但是只要松了口就代表他不会再计较下去。
我终于松了口气，坚定地说道，“我明天就去辞职。”
只要我走了，公司里那些流言也应该会渐渐消散，也不用再在这上面多费什么心神。
前段时间憋着一口气想要把幕后黑手揪出来，是因为我在心里默认了这个人是杨孟锦，不想让她轻松得逞。
没想到现在说出自己要走的决定，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清爽，如释重负的感觉。
人说的有舍才有得，果然是条真理。
许彻神色复杂，“不用辞职，我不找他麻烦就是了。”
“不了。”我笑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今天也想了很多，既不想像杨孟锦想的那样离开你，又实在没兴趣和她继续这样争锋相对下去，也许我再站得和她远一点，就会少很多事情，你也不会总要夹在我们中间为难。”
“我并没有觉得为难。”许彻听完我的话并没有变得开心，反而皱起眉头，“之前让方怡把人调走是我自己的考虑，和孟锦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说的流言的事情吴宇辉也正在调查，有我在，你不用辞职。”
“怎么，你怕我辞职了找不到新工作？放心吧，我觉得自己能力还行，去找个小公司糊口的工作应该没什么问题...”我故作轻松地调侃道。
“我说了你不用辞职！”他突然罕见地变得烦躁，骤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修长高大的身体遮住了客厅的灯光，在我身前投下一片阴影。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复杂地让我听不懂。
他说，“你说的这些事情，担心的问题，我都会想办法解决。你让我相信你，那同样的，你也应该相信我，而不是一有事就想着逃避。”
“我不会让你从我身边逃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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