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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兮文学 > 茉莉环佩 > 第六章 遥寄相思
 
  李灵荇果然没在年关等到公孙阏回来。

  “殿下啊,出来吃药吧!”老嬷嬷不知多少次敲响了门框。

  “我不!咳咳……咳咳咳……”

  李灵荇心烦意乱地把头埋在枕头里。她已经咳嗽咳了一上午了,心口针扎似的疼,但是就是不想喝药。虽然她也知道不喝药那人也赶不回来,赌气也没什么用。

  “讨厌,两个月了,也不写信。”

  李灵荇展开手里握着的纸团,上面是她的字: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她也不是非得粘着他不放,很多事情她也懂。只是她气公孙阏什么消息都不给。哪怕是受伤了,带句话也好啊。

  “太子殿下,您看这怎么办,这药都温了四遍了……”

  李御叹了口气伸出手来推了下门,却发现门一滞。

  “锁门了?这丫头……我试试吧。”李御说着接过药碗伸手在门框上敲了敲,“荇荇啊,出来吃药!”

  房里没有回应。

  “荇荇啊,出来吃药!有人给你写信!你出来我再给你看。”

  房里又是一片寂静,约莫过了半刻,李御听到了抽门闩的声音,继而房门开了一条缝。

  李御拔腿就往里走,却闻得李灵荇颤声道:“把药和东西放在门口,你可以走了。”“干嘛啊,就这么赶你皇兄?我偏不。”李御大步流星地走进李灵荇屋子一把把她从被子里揪出来。

  李灵荇一张脸把李御吓了一跳。

  她脸颊上两行血泪,衬得一张小脸若死灰般的白,一双灰眸子无神且茫然,睫毛上还沾着血珠。

  “你眼睛……怎么又……是不是哭久了?”

  李灵荇轻轻点了点头:“我看不见。”

  半晌之后,她眼睛上蒙了条白色的锦缎。

  “这几天老实点喝药,别再闹了,也别哭,别把药冲走了。以后啊,难受就说,别老自己一个人瞒着,这次发现得早还好,以后再晚点你眼睛可就真瞎了。”

  “嗯。”李灵荇终究是放下了空药碗,“你说要给我看什么东西?”

  李御叹了口气:“公孙阏给你写信了。”

  “真的?”她说着就要揭眼睛上的布条,却被李御一把拦住:“别闹,我给你念。”

  “见字如晤。余思荇甚矣,然年关不得归,望君莫愠。余在北疆一切安好,勿念。”

  “完了?”

  “完了。”

  “就这么点?”

  “就这么点。”(作者有话说:“没错本咕咕就是在凑字数。”)

  “这么少?”

  “就这么多。我还能给他写信说‘荇荇嫌你写信字数少,让你多凑几个字’吗?你看本宫像那种人吗?”李御敲了下李灵荇脑壳。

  “我知道了,你走吧。”李灵荇背过头去,摸索着拿起书案上一颗玲珑骰子揣在冰凉的手心里。指甲纤长若水葱,细细地拂过骰子的每个面。

  李御站在公主府外抬头望天。

  东北方的乌云一股脑地挤在一起,给人说不出的压抑,仿佛若是靠近些便喘不过气。

  李灵荇看不到的是,那封信一角上大片的血迹。

  李御转身问了句身边的侍从:“北疆有消息吗?谢将军领着援军到了吗?”

  “回殿下,已经到了。北疆情况不算严峻,侯爷也没失策,只是他的伤……”

  “不用说了,我清楚。”李御抬手打断了随从的话。

  (半个月前)

  “公孙阏,谢谢你啊,你这份大礼,我喜欢得紧。”女人的声音沙哑且颤抖,语气似在寒冰里淬过,肤白胜雪倒是衬得一双眸子里滔天恨意更浓,垂下的睫毛恰巧遮住了眼底那一分酸涩。

  “慕容瑫,我警告过你,”公孙阏把剑尖抵在她心口上,“你这样除了让鲜卑陪葬没什么用。”

  “呵?陪葬?你有本事灭了鲜卑啊,还不是顾忌你要死要活给卖命那位?那个野杂种以为自己成了秦帝就可以为所欲为?公孙阏,你是不是忘了你爹你娘是怎么死的?”

  “闭上你的嘴。”抵在慕容瑫心口的剑又加了几分力道。

  “那我可是要问问你,凭什么呀。嘴长在我身上,我自己想说什么就……”

  公孙阏下手力道很大,打得慕容瑫是半张脸鲜血横流,耳畔则是令她头昏脑涨的嗡鸣。就算如此,她仍是强撑着爬起来:“怎么?我前前后后说的话有一句不是事实吗?这要是说出去,堂堂大秦武渊侯被敌将气急了就打一个耳光?公孙阏!你告诉我!我到底哪里不如她李灵荇!”

  公孙阏眸光一冷,激得慕容瑫打了个寒噤。她眸中的恨意消去几分,换上了委屈与不解。她只听那人道:“你不配提我大秦公主的名字。不是想知道你哪里不如她吗?我告诉你。你不如她的地方就在于,她有我的爱,而你没有。”

  就算隔着耳鸣,慕容瑫还是听清了他说了什么,眼中的委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死到临头的疯狂:“好,那既然爱得不到,死,总能死到一块吧……”

  公孙阏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去躲了一下,手上的剑转了个方向刺进慕容瑫的胸膛。

  与此同时,慕容瑫不知从哪掏出一把匕首。

  公孙阏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他给李灵荇的那封信上,如果沾上血,她会担心。

  “你又不把自己命当回事,这块上次就被捅过吧,伤口明显还撕裂过。这次又捅一回。北疆本来就冷,以后落下病根我可不管你,自作自受。”谢云涛一边给公孙阏上药一边骂骂咧咧。

  “嘶……我说您能轻点吗,谢小公子……啊疼疼疼!轻点!”——来自某只公孙阏。

  “求您了,看在咱俩从小交情的份上,您轻点。”某人再次恳求。

  “你还知道咱俩从小交情啊,”谢云涛冷笑,“你算算来,你小时候皮断腿的时候多少次我给你善后?得,医药费不算,公关费咱得收,行吧?”

  “……我错了,您正常上药。”

  谢云涛不知想到了什么事,面上打趣的笑容僵住了,张了张嘴,终究是没说什么。

  俩人接下来都没说话,气氛有亿点点尴尬。

  “再求您一次,”公孙阏打破了沉默,“有话直说行不?”

  “……”

  “太子殿下的信,你自己看。”

  (半晌后)

  “谢云涛你别拦我!老子要回京!”

  “我本来就没想告诉你,是你自己要看。不行,回京是一时半会不可能,但是走之前殿下那边我去看了,吃了药就好了,没多大事。别整得人家没多大事先把你自己吓着了。”

  “那你看我现在这样,得多久能回去?”

  “少说半个月吧。怎么,你要干嘛?诶诶诶!你别又把伤口撕了!回去躺好!”

  公孙阏抬头看了一眼谢云涛。

  因为受着伤有些憔悴,此时的某只大将军真的很博人同情。

  “就写封信都不行嘛?”

  “……好吧。”

  “北疆飞雪,吾愿使一片至京,以寄相思。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半月之后,吾必归京。安好,勿念。”

  给李灵荇念信的李御整个人被鸡皮疙瘩包裹着。

  李灵荇指尖依旧摩挲着那红豆骰子,想到那人若玉树而立,轻笑了下。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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