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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兮文学 > 宋新元冯灯 > 53 寻寻觅觅
 
宋砚青仍旧沉睡不醒。春节一晃而过,宋新元的生日也在他无望的等待中溜走了。

随着《外科风波》的播出,宋新元受到广泛关注,不少剧组和广告商向他递出了橄榄枝。为了减缓医药费带来的压力,宋新元不得不打起精神,研究贾英俊转发的剧本。

冯灯没有提出上诉,明天将被送往第五精神病院。得知这个消息后,宋新元愣怔良久,觉得特别不真实。夙愿得偿,他却笑不出来。

他收起手机,看向宋砚青,宋砚青的肌肉萎缩症状越来越严重,比出事前孱弱许多。

“爸爸,你醒了会不会怪我?不要怪我……”宋新元一边给宋砚青按摩,一边问,“我不要和他在一起,我们离他远远的,行不行?”

这时,宋砚青的左手抖了抖。宋新元揉揉眼睛,发现宋砚青的手又动了一下。他急忙摁呼叫器,把主治医生喊了过来。

主治医生观察良久,可惜宋砚青恢复常态,纹丝不动。医生检查完,犹豫片刻,告诉宋新元:“应该是回光返照,做好最坏的打算吧。”

宋新元的眼眶猝然睁大,他后退一步,摇摇头:“不可能!我爸肯定听到了我的声音,他要醒了。”

医生叹了叹气,他见过太多不肯接受现实的家属,对于这类人,解释是无用的,他惟有重复患者的身体状况,让家属清醒点。医生不想担责任,没有义务安慰家属。他讲完便走了,把空间还给宋新元。

宋新元耳旁回荡着医生的话,感觉难以置信,在宋砚青入狱的时候,他满心期待着宋砚青回家,从没料到宋砚青离死亡那么近。

都怪我,宋新元想,如果我那天没有叫爸爸来送花就好了,明明不喜欢花,为什么让爸爸来送花?

宋新元趴在床上,病房里寂静得可怕,不知过了多久,里面传来了压抑的呜咽声。

宋砚青没挺过春天,就告别了这个世界,然而,他没机会和宋新元相互道别。当时,宋新元正在开水房打热水,想给宋砚青擦洗身体,他回到病房,察觉宋砚青呼吸加速,脸色不对,慌忙找医生。

“不行了,”医生望着心电图监视器,坦白道,“准备后事吧。”

宋新元晃了晃,跪在了地上。

宋砚青的葬礼仪式非常精简,参加葬礼的人只有几个亲属。宋新元守孝七天,退了那套两室一厅,他决定离开千阳市,除了扫墓,不再回来。

四月底,厉明洲送他去机场:“真的要走?你一个人能行吗?”

宋新元:“我回长川,公司在长川,工作方便,我租的有房子。没事,我在那边待了五年,习惯了。”

厉明洲拦不住他,揉了揉太阳穴:“有空回来看看我。”

“哥,你才三十八,年轻着呢,别老操心我,过好自己的日子。”

“谁让你总是长不大。”

“强调了多少遍,我早就不是小孩儿了。时间快到了,我得去办托运,拜拜。”

“嗯,注意安全,到了打电话。”

宋新元到达长川市,先给厉明洲报平安,然后回住处收拾东西。长川市气候潮湿,他租的老房子将近一年没住人,屋里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被褥也发霉了,好在水电可以正常使用。他花了一下午,将房间清扫干净,用取暖器烘干被子,到了晚上静静躺下来。

他遵照贾英俊的叮嘱,发了张自拍,安抚日益增多的粉丝。最终,他回复贾英俊:“俊哥,我想好了,试试《奔流》吧。”

《奔流》是一部家庭年代剧,以改革开放为背景,讲述了七口之家的沉浮故事。宋新元要试镜的角色是男二号,在剧里饰演男主的弟弟。

贾英俊有些迟疑,以宋新元目前的热度,演个偶像剧男主角完全没问题,还容易吸粉赚钱,没必要去正剧里当绿叶,而且《奔流》拍摄周期长,剧组配置复杂,一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实在划不来。

宋新元听了贾英俊的顾虑,坚持道:“俊哥,我年龄不小了,不适合演偶像剧,我也不想辜负孔导的期望,求求你了,俊哥。”

“好吧,改天带你去试镜,能过关才行,《奔流》的导演性子怪,挑剔得很。你要是试镜成功,就趁开拍前多上几个综艺节目,给公司赚点钱,否则我没法向上面交代。”

“好,我都听你的。”

“唉,你哪次听我的了?”贾英俊想到宋新元刚失去父亲,不好责备他,“认真琢磨角色吧。”

宋新元迅速投入到工作中,所有人都以为他走出阴影,有了新的开始。

五月中旬,宋新元与贾英俊来到《奔流》试镜处。上午十点多,轮到宋新元入场。宋新元走进试镜间,拿到试镜片段后,酝酿了几分钟,深吸一口气,面朝导演、制片人等,展开表演。结果,宋新元出了岔子。

他面目表情僵硬,脑海中一片空白,仿佛忘了如何演戏,搞得一塌糊涂。他落选了。

对于宋新元的失败,贾英俊尤其难堪,他把宋新元扔回家,重新给宋新元选了个本子,命令宋新元上点心,别为失败找借口,弱肉强食的娱乐圈里最不缺苦命的人。

贾英俊说:“虽然你新剧热度高,但你这个状态没办法上综艺,公司得到资源,只能优先考虑其他人,等你调整好了再说,多看看电影、电视剧,为什么面对镜头说不出话?找找原因。”

宋新元点点头,待在狭小的屋子里,不主动联系任何人。厉明洲问他最近怎么样,他回答,我很好。赵炎约他见面,被他拒绝了。他说,我要进组了,必须背台词。

其实,他一点都不好,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常常发呆,分不清白天和黑夜。

不知不觉间,迎来夏季。有一天半夜,厉明洲跟冯星河正打得火热,忽然听见手机铃声响了。

冯星河推开厉明洲:“起来……接电话……”

厉明洲抱住冯星河不放:“不是我们的电话。”

冯星河顿时清醒:“是冯灯的电话在响。”

厉明洲:“操,怎么不给他关机?”

冯星河帮冯灯保存着私人物品,包括冯灯的手机,为了避免意外情况,这两个月来,冯灯的手机都保持畅通。

铃声依然在响,冯星河从抽屉里找出冯灯的手机,看了眼屏幕。

“谁的电话?”厉明洲问。

“小兔子。”冯星河指着备注说。

“……”厉明洲看了看来电号码,皱起眉头,“是宋新元这个傻逼。”

厉明洲点开免提,想知道宋新元在干啥,过了好大一会儿,宋新元才吭声。

“哥哥……”

厉明洲被这句称呼吓萎了,刚想骂人,就听宋新元抽泣道,“哥哥,你为什么丢下我不管……你说了会回来找我的,你骗我……”

宋新元似乎魔怔了,抱怨不休。

厉明洲想起这是冯灯的手机,试着叫道:“宋新元?”

下一瞬,宋新元挂了电话。

这天晚上,厉明洲与冯星河失眠了,冯星河提议:“我下周去医院找冯灯谈一谈。”

“别急,”厉明洲阻止道,“我明天问问宋新元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厉明洲醒来就打给宋新元,打了十几次才打通。

“喂,做什么?”宋新元的口吻十分不耐烦,“大早上扰人清梦。”

厉明洲忍着怒气,问:“你昨天半夜发什么神经?”

宋新元停顿几秒,好像不理解他的意思:“什么?”

“你不记得吗?你打了一个电话,给——”

“没有啊,你弄错了。”宋新元否认道,“我睡回笼觉了。”

厉明洲收到冯星河的暗示,转移话题:“你最近没啥事吧?工作顺利吗,我怎么没在电视上看到你?该更新微博和朋友圈了。”

“哥,你真啰嗦,别诅咒我。我懒得整那些没用的东西,挂了。”

厉明洲盯着手机,思索半天,说:“没事,他可能在做梦,醒了就忘了。”

冯星河担忧道:“元元不会是——”

“不会,别瞎想,他好了,很正常。”

现实情况显然比厉明洲想得复杂。接下来两周,每隔三天,宋新元都会在夜里打电话,哭着打给冯灯。

有时候问,爸爸,你去哪儿了?

有时候问,哥哥,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然而,到了白天,当厉明洲问起来,宋新元又说不记得这回事。厉明洲简直怀疑宋新元是故意的,专门破坏他跟冯星河的好事。

厉明洲打算去长川市找宋新元,遭到了冯星河的阻拦。

“别逼元元,还是让我去医院见见冯灯吧。”

“不行,见他有屁用,他现在自顾不暇,指不定变成啥样了。”历明洲认为是冯灯害了宋新元,不同意找冯灯。

“厉明洲,你别惹我生气,冯灯根本没病。”

“他没病?那法庭上的检查单是谁的?”

“反正不是他的。”

两人吵了一架,都不愿意妥协,最后把冯灯的手机丢进另一间卧室,默默配合宋新元演出,只要他开心就好。

六月初,厉明洲接到了贾英俊的电话。

贾英俊说:“厉总,麻烦您把宋新元接回家吧。”

厉明洲诧异道:“他怎么了?”

“他得了梦游症,大晚上总敲邻居的门,吓死人,被人家投诉了。说实话,他来长川这几个月,一直不太对劲,演不了戏,我以为您知道……”

厉明洲当天就飞长川把宋新元抓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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